(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 第61節(1 / 2)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拖”, 李方便對孫、林兩家人道:“既然事因賈氏而起,她又因身體緣故, 不能上堂作證,這兩案便先放下, 等賈氏身子好轉, 再升堂審理。”

崔雲啟在心裡冷笑道:“照這位府尹大人的意思, 虧得是表姑奶奶命大, 活下來了,要是被打死了,還非得她從地底下回來, 才好定她夫君的罪。”只是公堂之上,並不敢對朝廷命館無禮, 故而作揖聽令, 準備告辭。孫紹祖卻不依不饒的:“大人高見,只是賈氏是我孫家的婆娘, 在林家養病, 恐怕不合適?林家高門大院的,我們也得罪不起, 也進不去,誰知道是在養病,還是在做什麼勾當?”

李方聞言, 氣得後仰——林家是什麼人家,能由得他這麼汙衊麼?好不容易人家還願意講道理,由得他拖到榮國府的事見分曉了再開堂, 孫紹祖這通胡攪蠻纏,要是林家發了火,往別處告去,都不用那位殿下開口,哪兒沒有想巴結他們的?況他們這種書香門第,最在意名聲的,孫紹祖這話,明裡暗裡都在說林家要行不當的手段,連“勾當”都出來了,人家能善罷甘休?正要呵斥,崔雲啟道:“孫老爺既然說這話,那為了小的東家的名聲著想,這官司卻不能拖的,賈太太雖傷得口不能言,但病情做不得假,小的這就回去,哪怕請人抬,也能抬到衙門來,給青天大老爺看看,她被人打成了什麼樣!”

孫紹祖那日打完了老婆,便自去找樂子了,迎春到底傷得如何,他當然沒那麼好心去檢視,如今見崔雲啟理直氣壯,不似虛張聲勢,一時有些心虛,不禁在心裡暗罵迎春喪門星,嘴上仍逞強道:“橫豎她如今說不了話,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是吧?說是我打的,證據在哪兒?她那些丫頭婆子,還不都被你們扣著,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況她爹把她賣給了我,我想怎麼打發她就怎麼打發她,你家大張旗鼓地進了我家的門,把我的人帶走了,也不把錢還我,同強盜又有什麼分別?”

饒是李方不想給榮國府出來的姑奶奶斷案、惹禍上身的,聽了這樣的混賬話,也斥道:“公堂之上,胡言亂語,誰給你的膽子!”

孫紹祖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李方又對崔雲啟道:“既然人傷得那樣重,你說抬過來就抬過來?加重了傷勢算誰的?你家主子能應?又不是說不審,不過等她病好罷了,你又在不平個什麼?”

崔雲啟先向他告罪,又道:“大人明辨,只是若是表姑奶奶傷好了,到時候再升堂,說她被打得如何嚴重,縱有太醫院太醫為證,也不能令人信服,大人斷案也有新的顧慮。不如請大人派人隨小的回府,驗過傷勢,留下文書檔案,都簽好名姓,也省得到時候,有人一攪和,說不清楚的也不止是我們家,大人意下如何?”

李方見林家來的這個管事實在不好糊弄,便點頭道:“自然如此。”遂點了衙役、仵作隨他回去,命道,“待檢視清楚了,寫下來,務必如實稟報,若是出了什麼差錯,就是你們幾個的。”

幾人忙點頭應“喏”。

孫紹祖見這架勢,心裡暗叫不好,他雖頂頂看不上迎春,卻也知道,迎春到底是官家小姐,他便是再貶低她,那也是上了戶部文書的、明媒正娶的太太!當今治國仁厚,尋常人家,就是打死了奴才,也得小心操辦後事,否則難逃一場官司,何況迎春到底不是奴才呢。只是還是有怨氣,他把自己的婆娘打了,擱誰家不是輕描淡寫的過了?也就這林家,仗著太子的威勢多管閒事,累得他如今還要上下打點。便暗動了心思,記下了那幾個衙役、仵作的名姓,準備從他們起,一一打點。

李方卻是早防備著他這一出,夜裡收到孫家人的“孝敬”,也不說收下,也不說不要,只含糊不清地道:“把你們老爺叫來,這事兒我同你說不

清。”

下人不敢隱瞞,趕緊回去同孫紹祖說了。孫紹祖一聽這口氣,就知府尹大人顧慮甚多,但也不是沒有迴旋餘地,當下也不顧玩樂了,偷偷趁著夜色去了李傢俬宅拜訪。李方嘆著氣,把那些財物退給他,道:“官司該如何判,我心中自有分寸,這些銀兩你還是收回去為好。”

孫紹祖心裡“咯噔”了一下,想道:“莫非他是嫌少?”於是試探著道:“大人公正廉明,自然不敢給大人添麻煩,這只是下官的小小心意,並不敢因為這點銀子就讓大人心有偏向。大人高風亮節,實在令下官敬佩,再不敢拿這些俗物來髒大人的眼睛,明日我派人收拾些家鄉特產,還望大人笑納,家醜外揚,勞大人跟著操心了。若是兩手空空地,下官實在過意不去。”

他家鄉盛產寶玉,李方也不是沒聽說過,倒也沒一口回絕,只是道:“你想走我這兒的門路,我卻只能同你說,那林家不是尋常人家,明珠族姬更不是尋常人,你把她表姐打傷了,要若無其事地把這事兒撇過去,橫豎我沒那膽子。”

這事兒不用他說,孫紹祖也知道,自打他回去問了家人,知道迎春傷得還挺重後,便知此事難善了,只是打自己的老婆有什麼?更何況如今賈赦下了大獄,賈迎春虧得是早前就嫁出來了,否則被賣成奴才、甚至充作官妓都有可能,誰會管她的死活?他一面心裡不平,一面又知道李方說得對,明珠族姬不管,他就是把迎春打死了,也照樣沒事,可既然人家管了,這事兒就成了個事兒,別的不說,人家二哥可是天天在皇上面前晃悠呢,在皇上面前隨口說上一句,他不死也要剝層皮。此事李方縱然向著他,也得在面上端出個公正的態度來。

“兩口子吵鬧,也是常有的事,便是你岳家此時還有精力,想也不會多計較。不過你動手也下得忒狠。”李方道,“男子漢大丈夫,雖是失手,也該賠禮道歉才是,到時候本官出面,為你夫婦調解,你去賠個不是,把夫人接回家,好好地過太平日子才是。”他怕孫紹祖不忿,誤了自己的計劃,還提點道,“能屈能伸,你太太雖沒了孃家,可有那麼一個表妹,比孃家還頂用呢。”

孫紹祖眼珠子一轉,連連作揖,笑道:“多謝大人。”

李方鬆了一口氣。他也是年過五十的人了,深知這丈夫打妻子被判刑的口子不能開,起碼不能在他這兒開,否則,那些老學究們可要好好的給他來上課了。這林家也實在是不把禮教放在眼裡。林馥環與南安王府的大公子和離回家,就鬧得沸沸揚揚的,多少人家的女兒跟著學壞了?這次若是再讓他們辦成了,傳出去又要有小媳婦跟著動心思了,到時候那些光棍們鬧上來,他要如何解釋?林家行事如此詭譎,卻也不考慮考慮太子殿下麼?他們敗壞的難道不是太子殿下的名聲?

只是李方好不容易擺平了孫紹祖,在打如意算盤的時候,他在御史臺的同窗卻給他傳了個噩耗來:“聽說林博士要跟人打官司?忠順王爺叫我來問問怎麼回事呢。”

怎麼就讓忠順王知道了?李方心裡一琢磨,這事事關榮國府出來的姑奶奶,以忠順王和榮國府的不對盤,他來過問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忠順王和太子殿下的關係又實在叫人捉摸不透,故而也不敢多說,只把那迎春傷重、口不能言、推遲審理的事兒說了。

蔣御史訝然道:“都傷成了這樣,還不夠定罪麼?”

李方苦笑道:“那孫紹祖堅稱當時他們夫婦在吵架,自己只是氣在頭上,失手推了一下,這到底是無心之失還是故意打的,總不能一概判了?況他二人畢竟是夫妻,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

,我此刻在賈氏昏昏沉沉的時候,把她丈夫打入牢獄,誰知她醒來會不會反過來罵我?”

蔣御史搖搖頭,笑道:“敢公然打林家的臉,李大人不畏權貴,實在難能可貴。”

李方連忙道:“蔣大人這話我可擔不起!我既然為朝廷命官,自然要秉公執法,若是賈氏當真是被故意打傷的,我怎麼也得還她一個公道。這同給她打官司的是不是林博士可沒什麼關係。”不管怎麼說,和林家作對這頂帽子,能不戴還是儘量不要戴為好,到時候他給孫紹祖打上幾大板,讓他們夫婦團圓,不是皆大歡喜?榮國府的案子到時候想必也見分曉了,若是榮國府無事,料想那孫紹祖以後也不敢怠慢賈氏,若是榮國府真到了萬劫不復的程度,林家也不會再由著明珠族姬和賈氏如此親近,孫家到底如何待她,全看賈氏的造化,也省得煩到衙門裡來。怎麼到了這蔣御史的嘴裡,活像他拖延就是為了給孫紹祖脫罪一樣!

蔣御史道:“忠順王好奇得緊,著人打聽呢。後來聽說你要拖著再審,當時就說,你肯定是有主意了。”

李方訥訥笑道:“王爺不愧是王爺,自然是料事如神的。”又悄悄地打聽,“王爺可有指示?”

“你是京兆府尹,到你手上的案子,縱然王爺身為親王,也不能越俎代庖,否則誰知道了給皇上一報,不管是你還是王爺,都有口說不清了。”蔣御史道,“何況我看王爺的臉色,更像是在看熱鬧,並不稀得插手管的。”

李方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道:“王爺每日要操心的事兒那麼多,確實是不該用這等小事去打擾他的。”

蔣御史笑了笑,道:“你心裡有數就成。林博士雖是太子的親舅舅,不過他愛惜羽毛,更愛惜太子的名聲,你倒也不必擔心他因為不高興對你做什麼。你看如今南安郡王府吃了敗仗,多少人落井下石,他們家還紋絲不動的,林將軍甚至還給雲大公子求情呢。你這事兒秉公判了,他家定然也服氣。”

李方連聲道:“林博士家的門第作風自然是好的,京裡還有誰不知道麼?還要多謝蔣兄特意跑這一趟來提點我。”又忙備酒菜招待,二人喝了個盡興。

第167章 第167章

忠順王聽說林家打官司, 順嘴問了一聲,底下人慣會察言觀色的, 自然幫他把前因後果打聽清楚了,又知道他不喜榮國府, 且最近在為西寧、北靜王為榮國府求情的事兒心煩, 遂添油加醋了一通。他笑道:“你是在說林博士和明珠族姬是非不分麼?”蔣御史嚇了一跳, 忙稱不敢。

“說話之前過過腦子。”忠順王道, “林家經營了這麼多年,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 他們比你清楚。之前林滹跑去揚州,給他那個蘇州的族親引見太子殿下, 多少人偷偷議論著, 結果你說怎麼著?人家錢也給他了,女兒也給他了, 名聲也給他了, 他精著呢。這事兒他敢出面說姓孫的打了賈氏,那就是真打了, 孫紹祖跑斷了腿也別想賴掉。至於李方怎麼判,那就是他們的事兒了,咱們就看熱鬧。”

蔣御史倒是和李方同窗一場, 知道他的為人,心裡多少有些數,只是忠順王既也沒打算摻和, 就想看看熱鬧,他也不必把自己的猜想說出來,免得萬一哪兒不對了,他還落個不好。再者說了,忠順王和榮國府不睦,那也是因賈寶玉而起,因賈璉孝妻強搶□□案更甚,那孫賈氏一介女流,忠順王還真不至於拿她的事兒出氣。遂笑了笑,又拿御史臺其他的事兒來問忠順王。

誰知忠順王沒當回事,卻有人放在了心上。劉遇來問時,忠順王簡直目瞪口呆:“這怎麼就驚動你了。”

劉遇笑道:“你自己都在看熱鬧,可見知道的人不少,我又沒聾了,怎麼就不能聽到了?”

聽到是聽到了,但誰想到他會自己來問呢?要是李方知道了,怕不是立刻就要升堂結案了,忠順王覺得好笑,只是問:“林小學士天天在御前行走,你問他不是更明白?”

劉遇道:“他要是知道個什麼,那個狀子就是他寫了。舅舅不願意讓他摻和進來,我去問他做什麼?誰還不知道王叔的脾氣,你既然打聽了這事兒,不問出個什麼來肯罷休?我又何必捨近求遠?”

忠順王爺不瞞他,把自己知道的情況一一說了,又道:“可惜林博士告錯了地方,他要是告到御史臺還好說,京兆府尹李方,人倒是不貪,可惜呢,是個標標準準的儒生,最喜歡講什麼家和萬事興,估計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劉遇笑著問:“告到御史臺幹什麼?那孫紹祖有官職在身不成,還是有爵位?”

忠順王道:“倒確實襲了官職,還在兵部候缺提升,這些年門路走了不少,不過兵部上上下下,倒也沒有給他個實缺的意思。我還在好奇呢,如今小林將軍在京裡也說得上是個紅人了,怎麼他不巴結著林家,反而還要鬧成這樣呢。”

“他巴結著也得有用啊,我看徵表兄哪怕推舉雲渡都決計不可能推舉他的。”劉遇道,“這事兒給你才麻煩,到時候王叔怎麼判都不好,又有人要說你和榮國府不好,藉機打壓,又有人要說你因為我的緣故偏心林家。明珠族姬的父親就是御史臺的人,林家在你們那兒有人脈,舅舅特意避開,告去京兆府,也是有他的考慮在的。不過把人打得說不出話,昏睡了幾天了,證據確鑿,那姓孫的也不說抓起來關幾天,現在就還在大街上亂晃,瞎說別人家的壞話?這李方是沒背過律法麼?”

忠順王一聽,就知道孫紹祖“瞎說被人家的壞話”是什麼意思了,心裡暗自覺得好笑,想著劉遇雖身居高位,到底還是年輕,有在意的人都不樂意瞞著,當即道:“要是有機會遇著李大人,我替殿下問問他。”

劉遇“哼”了一聲,道:“你提醒他幹嘛啊,我等著看他怎麼判呢。”

忠順王應道:“不提醒不提醒,我也正好等著看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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