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 第65節(1 / 2)

黛玉本就是容易感傷的性子, 想起賈母素日待她的好來,只道:“往常任性的時候, 還怪她偏心寶玉,現在想想, 她若待寶玉有十分, 對我也有七分了。”又痛哭了一場。偏這時候, 孫紹祖還來雪上加霜, 要接迎春回去——“李大人是那麼判的,我們老爺板子都捱過了,林大人就算是皇親國戚, 也不能不認賬吧?”別說黛玉了,連宋氏都被這理直氣壯的樣子氣得喘不來氣, 直接打發人道:“誰說這案子就這麼判了?現如今連李大人都不敢說這話呢!你們老爺要是覺得自己白捱了板子, 找李大人哭鬧去,橫豎這事兒已經到了蘭臺寺, 我們等官府的文書下來, 到底是誰在不講理,到時候自有分曉!”

林滹夫婦倆原還想瞞著黛玉不給她跟著揪心, 但是孫紹祖那性子,哪裡是善罷甘休的?當下鬧得滿城風雨,黛玉在屋裡也有所耳聞。迎春本就是個懦弱怕事的性子, 聽了些風言風語,便害怕起來,道:“索性我還是回去吧, 要是鬧到了不能回頭的地步,不是更難麼?”氣得繡橘罵她:“你這時候回去了,林姑娘成了什麼人了?她這兩個月又是出錢又是出力的,光是藥錢就花了多少,好容易把你從閻王爺那兒搶回來,如今林老爺還在同孫家打官司呢,你倒要拍拍屁股回去了?”

迎春被她說得一瑟縮:“可是如今這麼幹耗著,也不只是我擔驚受怕的,孫家再鬧下去,林老爺在官場怎麼做人呢?”

黛玉正巧來看她,聽了這話,只覺得哭笑不得:“原來你是這麼想的,怪不得從前那些事兒,明明都清清楚楚地擺著,你就是想和稀泥。又不是我叔叔作奸犯科、混賬無賴,怎麼就他不好做人了?現如今還不知道怎麼判,但孫紹祖傷人的事兒已經定性,誰是誰非一目瞭然,二姐姐這時候退縮,不叫替我叔叔著想,反而是幫了那些趾高氣昂著胡攪蠻纏的人。”

迎春哭道:“我又不是你們這樣有主意的人,原來我腦子就不大清楚,如今裡頭進了血塊,更不明白了,但我還曉得,哪兒我都是可有可無的。以前老太太、二太太養著,好歹過了幾年好日子——我難道不知道我當時在挨欺負?只是又能如何呢?你說老太太給了寶玉十分,也就給了你七分,要是同寶玉對比,我連兩三分都勉強,可是這已經是對我最好的人了。一次兩次的,還有人替我爭,你們都走了以後,我該怎麼活呢?倒不如一開始就習慣著。”

這話聽起來沒用過了頭,但誰又忍心責備她呢?黛玉坐到她身邊去,和她一起頭挨著頭痛哭了一場。紫鵑怕她哭出毛病來,想要勸勸,卻也不知如何開口。好在黛玉哭了這一場,擦乾淨眼淚,倒像是又有精神了:“你放心,有我在,往後會好的。”

迎春還在發著抖,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去過真正的無憂無慮的生活。早前探春理家的時候,也不是沒拉她一把,可是現如今,三丫頭卻漂泊在天涯海角,至今也沒個音訊傳回來。連探春那樣要強能幹的,都左右不了自己的身世,柔柔弱弱的、彷彿風吹著就能倒的黛玉又能堅持多久呢?現如今還有林滹夫婦兩個幫著她,遠著還有太子,所以她什麼都不用怕,可是將來呢?等到了宮裡,她和太子的關係就要變了,而一旦同太子,或者太子其他的妃子有了矛盾,那可是連神通廣大的林家大爺、二爺都沒法幫她的局面了。

可是至少現在,黛玉把她的手按在心口,堅定不移地說:“沒事了。”

孫林兩家的官司耗得太久了,久到忠順王直接把仵作給迎春的驗傷報告配合當時太醫的口供一起交給了刑部:“暴力傷人,按大興律處置。”

刑部員外郎有些為難:“畢竟是夫妻內務,是不是該變通一二?”

忠順王笑道:“王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為何丈夫犯法就要變通?該有王子叫

屈了。”

幾時真有王子因為打死一兩個無關緊要的人就入獄了?義忠老千歲和忠定王做了那麼多事,可是要不是最後得罪了上皇,什麼事兒都不會有。但這種話刑部員外郎可不敢當著忠順王的面說——當著誰的面都不敢說,小命要緊,他也只能迂迴著說:“天下百姓,皆成婚姻,如果有了前例,往後夫妻間的家務事都要打官司,官府也只能按前例判的話,天下間該有多少夫妻離散,多少子女得不到撫養呢。”

忠順王皺眉道:“天下間那麼多夫妻,倘若有了前例,一個人打死打傷了另一個,只因為是夫妻,就得輕判,不痛不癢地打幾個板子,你猜會有多少膽大妄為之輩動歪心思?你好歹也是刑部的人,大興律法擺在那兒,這要通融,那要變通,你怎麼不乾脆上書陛下,索性把國法改了?”

刑部員外郎忙下跪高呼不敢。

忠順王見著劉遇的時候像是還有些憤懣:“連刑部的人都不把國法當回事,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劉遇“噗嗤”一聲笑起來。在木蘭圍場之事發生前,這位忠順王叔可從來不是會把大興律放在眼裡的人,可真是形勢迫人,要是擱兩年前,誰也想不到忠順王也會成為這樣裝模作樣、生怕別人不滿意的人,他笑夠了,方正色道:“王叔說的有道理。只盼日後再有類似的事,哪怕遞訴狀喊冤的不是林博士,而是個平頭百姓,官司也能按國律判。這就是御史臺要忙活的事兒了。”

忠順王當初去御史臺的時候,也沒想到這差事竟然要幹這麼久,或者說,竟然能幹這麼久。皇帝對他也算是厚道了,木蘭之事後,連他自己都沒想到,竟然還能在朝堂上施展拳腳。但他也明白,倘若他做了什麼讓那位帝王不滿意的事兒,這份自由也就到此為止了。

皇帝比太上皇大方得多,但他到底是太上皇的親兒子。那麼劉遇呢?有朝一日他登上那個位子,又是怎樣的做派?

他們進了養心殿,皇帝還在看奏摺,看到劉遇的時候,眉頭明顯得舒展了一些——曾有人擔心過天家無情,劉遇當上太子後,父子間就要有猜忌了,但很顯然,皇帝並沒有擔心過長子要奪他的權,依舊對太子不容置疑地信賴和偏愛著。

忠順王一邊覺得心驚,一邊又有些不可思議,倒是在心裡一嘆,倘若上皇當年如皇帝這般信任自己的兒子,也許根本不至於有京城那麼多年的風雲詭譎,多少文臣武將並非死在戰場,而是死在當時從龍之爭的勾心鬥角裡?可是若是太上皇也是和皇帝一個性子,這皇位恐怕就輪不到當今聖上了。世事無常,義忠老千歲和忠定王相爭的時候,想必是想不到今天的局面的。

皇帝甚至還有空笑吟吟地打趣兒子:“今日我們還在說,林徹這一外放,他妹子大婚的時候想要回來可不容易。”

林徹幼年入仕,到現在也這麼多年了,在文華閣歷練了不短的時日,如今太子羽翼漸豐,他作為最鐵桿的太子近臣,也是該出去攢攢資歷了。不過想想他妹子是誰——忠順王嘴一咧,也跟著笑了起來。

劉遇倒是坦坦蕩蕩的,像是完全沒聽懂皇帝在揶揄些什麼:“這些倒是小事,不過他定的是劉相家的孫女吧?親事定得雖早,因給劉相父子守孝的緣故,也拖了這些年,倒是要趁著他走之前把這事兒辦了。”

劉是國姓,劉相家也稱得上滿門忠烈,出過不少忠臣義士了,皇帝略一沉吟:“倒是忘了這事,他們家也是會選媳婦。劉相的孫女兒,親事確實不可糊弄,他家當得體面。”遂命太監來,傳令林、劉兩家,擇日完婚。仍沒忘

了同劉遇道:“你如今也不是小時候了,婚事也沒什麼好拖的,太子封妃,禮部、內務府都要準備著,不許任性。”

劉遇笑道:“我又不用外放,著什麼急?如今手頭的事兒雖不及去年繁雜,樁樁件件卻也是要緊的,才理出個頭緒來,哪有空想那個。”

話雖如此,哪個父母不盼著兒女早早成家生子呢?皇帝自知身體虛弱,沒什麼大壽數,便更著急一些。明珠族姬是孰湖自己定下的,他舅舅家的表妹,要真說起來,也可稱得上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民間父母是不許小孩兒們動私情的,宮裡規矩雖多,劉遇卻可不必守這等規矩——他原先就是那個制定規矩的人。然而他自己開口要的太子妃,這麼中意了,宮裡眾人催他完婚,他卻彷彿不疾不徐的,饒是“知子莫若父”,皇帝也有些弄不清楚他在想什麼了。

連忠順王都在四下無人時勸他:“人都定下了,還有什麼好等的?東宮也該有個女主人了。”

劉遇還是那個樣子:“等等唄,我又不急。”

都說皇帝不急太監急,這可是太子不急皇帝急了,偏這小祖宗打定主意的事兒,別人還奈何不了他。一時間連忠順王都有些奇怪——他自己看上的姑娘,必是十分喜歡的,哪怕一出了上皇的孝就大婚,也沒人敢笑話他,怎麼他不但不迫不及待,反而真的像是在等什麼?

有什麼好等的呢?雖然明珠族姬在林家也不會丟,但是看看她這一年,也沒閒著?若是早早把她娶進宮來,起碼孫家和賈氏的這樁閒事她就不必管了。也不是說這官司有什麼不好,但是多一事確實不如少一事。

忠順王卻是不知道,劉遇在等的,就是這樣所謂的“麻煩事”。

嬌弱的美人兒固然賞心悅目,但他畢竟一開始看上的,就是那個堅定不移地支援、請求他徹查江南鹽案、還林海瞑目的女孩兒。

第178章 第178章

林徹和劉融山的親事確實定了好幾年了, 如今連皇上都開了尊口,兩家亦覺得沒有必要再拖下去, 立刻請人看好日子,定下婚期來, 連林徥也從學堂裡回來幫忙。

宋氏與韻婉、馥環商議道:“玉兒的外祖母才剛過世沒多久, 心裡還難過著, 漱楠苑裡還有她表姐在養傷, 也不宜折騰,徹兒的事,不能累著她。咱們幾個把這事兒辦妥就是了。”馥環笑道:“其實也不難。大哥大嫂子的前例在那兒, 就按著當年那麼辦也就是了。就是這麼些年過去了,下人也換了一批, 得重新教好怎麼行事為妥。”

她們想起賈母葬禮上賈家那些不太像話的行事, 心有慼慼,還是宋氏說:“他家二太太也盡心了, 不過有多少錢才好辦多大的事, 他家本來就傷了元氣,家底子不如從前, 喪事規格卻還要按著從前國公府的樣子擺,自然是有許多不到位的地方。也不能怪他們,那麼些個老親戚、舊同僚, 都還端著舊日的身份呢,他家老太君也是那幾家的一個領頭人物,他們家想把身份降下來, 那幾家都不讓。”

韻婉笑道:“在說二弟的婚事呢,怎麼又說到人家去了。馥妹說按著我們當年的例子辦,卻是想得容易了,我嫁進來的時候,我家已經沒人了,劉相家卻是人丁興旺的,融姑娘輩分又高,到時候接親的規矩自有不同,再有就是他家來送親的人肯定也多,怎麼安排著吃、住,都要提前想好,還有就是明年開春就大考了,我聽說融姑娘也有侄兒要來考試的,恐怕就是送完親就留在京裡備考了,省得路上來回折騰。雖說他家家大業大的,肯定也安排著在京裡備考的事兒,但到時候二弟就是人家姑父了,能不幫著張羅著?”

宋氏道:“你說得有道理,這些還得老爺先去和劉家的家主去信,提前商量好,省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或者咱們自己拿主意,卻是自作主張,人家另有打算的。”

幾人正說著話,聽見錦書來報:“三爺回來了。”都笑道:“他可算捨得放下一會兒功課了。”錦荷道:“老爺在和三爺說話呢,怕太太等得著急,叫我先來跟太太說一聲,一會兒三爺就來給太太請安了。”

宋氏嗔怪道:“他們在學堂裡不是常能見著?這時候又有話說。”因到了飯點,忙命人擺席備菜,又問林徥的院子收拾好沒有。

馥環道:“太太還不知道雪棗的脾氣?打前幾天你說了一聲阿徹要辦婚事,阿徥大約要回來,她就張羅著收拾了。”她想了想,還是多嘴問了句,“阿徥也定了人了,他屋裡該添人了,太太要是覺得雪棗不合適,索性給她換個人伺候,或者配人罷。我看這丫頭有些死心眼。”

“阿徥屋裡添人的事兒可由不得我。”宋氏含笑道,“他兩個哥哥都沒屋裡人,他有樣學樣的,也說沒這個必要。雪棗那丫頭,回頭我來勸她,你們不用擔心。”

韻婉懷著昭昭的時候,也想過給林徵添兩個服侍的人,只是林徵覺得沒必要,說是倘若沒來京裡,還是在晉陽,就壓根沒有通房這回事了,只不過換了個地方,又何必多此一舉。韻婉是無所謂別人說她嫉妒愛吃醋的,如今女兒出生,夫妻和睦,倒也有幾分感激。至於林徹,就是單純的文人心理,說是丫頭們多半大字不識幾個,雖是她們出身限制,可他確實和她們說不上多少話,她們在小門小戶的更自在些,若是在他屋裡,怕是連話都說不上幾句。到時候就算給他生兒育女,他也難真的尊重人家,又何必害了人家女孩兒呢?也不要通房。林徥倒不一定是和他們倆一個想法,可兩個兄長都沒有,他自然也不肯特殊。

馥環看著自己家這幾個兄弟,要說對雲渡沒怨,那是不可能的。她嫁進南安王府之前,雲渡屋裡就有了人,她也沒把人趕出去或者苛待她們,到了第二年,南安太妃嫌她沒生孩子

,便想要給雲渡納兩個小門小戶的、可上戶部文書的妾室過門——她既然看不上雲浩,自然也看不上所謂的“丫頭生的”曾孫子,既然孫媳婦生不了,那就再添兩個孫媳婦。約莫是這個邏輯,只是誰忍受得了這個?也就背上了“妒婦”的罵名,直到回家來,還能聽到有說她不容人的呢。她對雲渡的情是真的,怨也是真的,如今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哪種情緒佔了上風。

林徥從父親那兒一出來,便急急忙忙來給母親請安,宋氏笑道:“來得正巧,先吃了飯再去換衣裳,你妹妹也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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