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 第67節(1 / 2)

黛玉嘆了一聲,心裡想道:“我又何嘗不知錢妹妹還要再經幾年才算是長大成人?只是那時我又看不到了。”她略坐了坐,等錦荷等人回來,都說沒什麼要改動的,才算放下心來:“那就這麼安排吧,明兒個這份名單還要送到劉家去。選單是馥姐擬的麼?”

錦荷答道:“是。還是遵著之前大爺辦喜事的時候的例,男女賓客的宴席上的菜色大體差不多,稍有些不同。環姑娘說今天實在太晚了,明天把單子拿來給太太和您過目。酒和隨禮也按著當年的例準備就是了。”

有林徵前例在家,確實少動不少腦筋,黛玉原還擔心劉家家大業大的,要按著好幾年前林徵的例來,會不會覺得委屈——畢竟當年林家還不如現在,林徵當時剛考過了武舉,人小官輕,葛菁沒了以後葛家也散了,韻婉當時正是最無助的時候,不比劉融山的孃家牢靠。不過再一想想,畢竟大哥是下一任家主,當年宋氏也是極盡所能地替他操辦了,如今拿那個規矩來辦林徹的事,也稱不上委屈誰。再者,榮國府前例在前,如今家裡雖算得上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之盛,但也沒有必要過於張揚,鋪開排場來,弄得家裡賬面上都接不上。還是量力而行,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以後三哥的事兒也不用頭疼,遵前例也就是了。

黛玉把事情都處理完了,才放心去歇息。紫鵑輾轉了半夜,還是心裡有些發虛,到裡屋一看,黛玉已經睡下了,霜信還在就著燭光給指甲染色,見她進來,“噓”了一聲,輕聲道:“你怎麼還沒睡?我在這兒看著姑娘呢,安心吧。”

紫鵑示意她出來說話,兩個人一起坐在臺階上,看著院子裡銀白的月光隨口拉著家常,說了些指甲顏色、首飾花樣的閒話,紫鵑終於問出口了:“那天秦嬤嬤的意思,是不是咱們姑娘的事兒也快了?”

霜信一愣,道:“你這麼一說,我好像也覺得……但姑娘這些天的態度又不像。”黛玉不說別的,對她們這些從小跟著她的丫頭很算盡心,現如今除了茜雪,別人的後路她還沒開始安排呢,就算是十分信得過宋氏,放心她來安排,也不可能一句話不過問的。只能是她還是覺得時間夠,不算太急。但這種事,不是宮裡定日子麼?她真的心裡有數麼?

紫鵑嘆了口氣道:“我是打定了主意,這輩子就跟

著姑娘了,可是說到底,宮裡是什麼樣兒,我還真不知道。”

霜通道:“當時我也猶豫了好久,只是一來姑娘能帶進宮裡的人有限,二來,說到底,我也是真害怕,不像你這麼為了姑娘能什麼都豁的出去。”她看著紫鵑,又道,“有些話我也不敢跟姑娘說——也不是我們這些人說得上話的,怎麼當人家的太太,打理家事,這些太太都教過姑娘了,也教得很好,只是怕是連太太自己都沒想到,姑娘要管的,不是一宅一院那麼簡單。環姑娘的事兒還擺在眼前呢,她在王府裡尚且那麼艱難,咱們姑娘在後宮……”況且馥環還有林滹做主,硬頂著郡王府的壓力把她接回來了,但黛玉在宮裡有什麼,可就只能自己受著了。這可不是說太子殿下是她表兄,就不會讓她委屈著的——雲渡對馥環也稱得上真心了,結果如何呢?宮裡的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真的能比南安太妃和氣?況太子殿下是什麼身份地位,他要三宮六院,那都是寫在祖宗法典裡的,誰敢說一聲?連史官都不能答應!到時候其他妃嬪們和黛玉象徵,黛玉那性子,真能鬥贏麼?

紫鵑苦笑道:“別人都是羨慕咱們姑娘的好運氣,要是知道咱們在這兒替姑娘擔心得睡不著覺,不一定要說咱們什麼呢。”

“還能怎麼說?”霜信也笑了起來,“肯定是要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先頭去給賈家的老太君磕頭上香,你沒跟去,那邊的太太、奶奶們,拉著姑娘翻來覆去的,就是贊她的好福氣,不過姑娘這麼些年來都住在這兒,她們也多少年沒和她相處了,實在是沒什麼話好說的。就是前前後後的,也沒多少人問迎姑娘的事兒,叫人看著寒心。”

紫鵑冷笑了一聲,道:“虧得是那邊大老爺如今被流放了,不然迎姑娘恐怕那天都進不了那門。”

霜信畢竟沒隨黛玉在榮國府裡住過,雖一直聽說賈赦與邢夫人兩口子不把迎春當人看,但到底沒親眼見識過,聽到她這麼說,不禁怪道:“就算不如其他人家的父母一心為兒女謀劃,到底是自己親生的,見著迎姑娘那樣子,他能不心疼?”

“我們當時都說,大老爺也不知道有沒有心,你還想他心疼?”紫鵑想起鴛鴦來,也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來了,“當年也就是老太太壓著,他不能太隨心所欲,但也惹下了人命來,要不然也不能抄家了,要不是有老太太牽制著,怕是早就沒了。只是老太太也不大管迎姑娘的事兒,當時定下孫家這門親事來,我聽說,只有二老爺覺得他人品不行,去勸了一下,也沒什麼用。其他人,連勸都沒勸的,說都是迎姑娘的命——誰就活該受苦呢?”

鴛鴦為老太太殉葬,必是主僕情誼濃厚,可是她年紀輕輕一個人,突然想不開,只能是怕賈赦回來,她要遭到報復罷了。

霜信看著迎春睡的屋子,道:“我也沒像你們一樣,在榮國府裡頭正正經經地住過,他家的行事,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要是真像你說得那樣,也虧得是這邊的老爺和太太接了姑娘出來了——就是老太太再疼她,底下當家的都是這樣冷情、不願意為了孩子出頭的,姑娘在那兒,日子也不一定多好過。何況後面還有抄家的事。”她也沒敢說,她們在這兒再怎麼擔心,劉遇也絕對算得上最好的夫婿了,□□國府那幾個姑娘,都是許的什麼人家?一看就是家裡沒提前給她們謀劃,對自己家的孫女兒尚且如此,對外孫女兒,又能用多少心呢?他家那個寶玉……當年賈敏還在的時候,倒也不是沒和林海開過玩笑,說要把黛玉許給她侄兒,後來黛玉去了京裡,寫信回來,也贊過寶玉對她照料,林海也沒見過寶玉,只聽說模樣、性情都好,又知根知底的,也

不是沒動過心思。如今只能說,幸好後來沒真提這事了。

紫鵑在榮國府裡頭生的,原自然是向著那邊的,只是後來一心一意為她謀劃,才發覺那兒有多少不合理的東西,笑道:“誰說不是呢。林老爺後來為姑娘找到這邊的老爺、太太,這是真真的慈父心腸了。”這才是做老子的該做的事呢!

林海最後病重的時候,霜信一直在旁邊伺候著,也是親眼見著他百般無奈之下,不知道要不要求助族人的糾結的。還是林華知道他一向清高,輕易不求人,勸他:“老爺就是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揚州的百姓和姑娘考慮考慮。”他才寫信給林滹。

幸虧他還有這個族弟,幸虧他舍下了面子向林滹求助,又幸虧,林滹真的是個君子,真真兒把侄女兒當成親女兒養大了,各項謀劃,也看得出真的是盡心盡力了,明珠族姬的封號雖是為了表彰林海為鹽政嘔心瀝血,但說到底,若非林滹是劉遇的舅舅,皇上也不能這麼上心。

“真的不早了,該感嘆的也感嘆過了,再說多少遍,這事兒也由不得你說什麼。”霜信看了看月亮,推紫鵑道,“快去睡吧,昨晚是你守夜的不是?再不去睡,真成神仙了。”

紫鵑和她說了這麼久的話,雖心結還沒解開,但確實輕鬆了一些,叮囑了兩聲,也就回房歇息去了。

第183章 第183章

次日一早, 黛玉梳洗打扮了, 便至宋氏房中請安,也是知道最近家裡事兒多, 想看看能不能幫上忙。誰知到了那兒, 卻見宋氏已經起了, 正在和錦書嘀嘀咕咕著什麼,臉色也稱不上十分好看, 便知必是有什麼事,忙問:“嬸孃怎麼了?一大早就皺著眉頭。”

宋氏嘆了口氣, 道:“昨兒夜裡,南安太妃去了。”

榮國府抄家前夕, 南安太妃就癱了,後面賈母都一病沒了,南安太妃能熬這麼久,也是雲嵩四處求醫問藥、努力續著的了。她是郡王太妃的身份沒的,喪事按制辦理的話, 各家都得出人去祭拜。黛玉倒也不忌諱這些, 只是他們家與雲家的關係, 到底尷尬。

宋氏又問:“前頭的藥堂開門了嗎?”

錦書道:“錢姑娘昨兒個忙了一整宿, 說是今天實在是熬不住了, 歇一天。剛好張掌櫃的也要帶人出去採買,今日歇業一天,貼了條子,開了個小門, 還能憑方子抓藥。”黛玉忙問:“怎麼,昨兒個夜裡錢妹妹還有病人?”

宋氏嘆著氣道:“可不就是南安王府麼。昨兒個大半夜的有下人過來,又是哭又是鬧的,求錢老太醫去給他們太妃看一眼。聽說太醫院的趙院判也大晚上的被請了過去。只是人已經油盡燈枯,醫術再好,也迴天乏力了。”

黛玉想起外祖母病去後,舅舅家一片衰敗之相,倒是也理解南安王府為何會要想盡法子醫治南安太妃。可是說到底,人有親疏,她心疼幾梔,道:“錢老太爺年紀也大了,這麼折騰,恐怕吃不消。”

宋氏道:“可惜門房的人沒把我們叫起來,不然還能幫著說兩句。王府來請,太醫院院判也去了,錢老太醫還真不敢推辭。梔丫頭怕他吃不消,也跟著去了,守到了後半夜,還把嚴老先生送回去了,才能回來歇歇。說是那邊人都沒了,也不放他們回來,說是還有救,要不是趙院判的家裡人找過去,還不知道要在那兒待到幾時。”

黛玉冷笑了一聲,又問:“等他們家喪事辦完,是不是就不是郡王府了?”

她也是經歷了賈母的喪事,才知道這些有品級的老封君對於已經降爵了的人家意味著什麼,有時候老人家病痛得難受,連太醫都說,活著也是受苦的時候,子孫們還用各種藥吊著,已經不全是為了盡孝心了。雖不知道雲嵩是屬於哪一種,但昨兒個那一出,恐怕把太醫院上上下下得罪了。

宋氏道:“等他家辦事的時候,叫林福去設個路祭吧。咱們家和他們家這樣的關係,又在辦喜事,不去也沒人會覺得奇怪。要是去了,才叫人注意呢。”

黛玉嘆道:“也不知道馥姐知道這事兒,忍不忍得下這氣。”馥環和幾梔一起開藥堂以來,對幾梔更加照顧,真真把她當自己的妹妹、甚至隱隱還有些拿她當女兒養的架勢,當年南安王府欺負她,她還覺得能忍,不知道這次欺負到了幾梔頭上,她會怎麼想。

宋氏吩咐底下人道:“叫門房的幫著春綠園盯著些,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梔丫頭自己想去的,也就算了,像這種已經有好幾個太醫在那兒,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的事兒,以後能攔還是攔著。南安府開了這個先河,以後錢老想推脫不去看診,也難了。別人問一聲,怎麼郡王府請得動你,我們請不動,錢老也只能吃啞巴虧。等環丫頭來了,確實得問問她,這事怎麼處理才好。既然和人家一起開醫館,這些事兒,她總得負責起來。”

“雖是如此,馥姐也是為難,她總不能明著去和雲家爭吵這個,人家太妃病重,求醫問藥,於情於理都是應當的。就是拿到別處去說,說你家為了救老母親的命,擾著我家老爺子和妹子歇息了,讓我家以後要為難了,別人也不會覺得她佔理。”黛玉嘆了口氣,問道,“趙院判家是怎麼找過

去的?要不咱們學著他家的說法抱怨兩句也就是了。”

宋氏道:“最好還是就此止住,錢老那個年紀了,要他出去看診,實在是為難他的身體。梔丫頭更是個小女孩兒,昨天都什麼時辰了?他們一老一小的出門,錢老太太和錢太太緊張得一宿沒睡好。昨兒個倒是有個婆子怕出事,跟著一起去了,但真有什麼事,她一個人又能頂什麼用。依我看,雖是春綠園開張行醫,門外的廊門還是要修的,等打了烊,想見錢家太爺和姑娘,還是老老實實走門房的好。”

她們正說話間,馥環已經到了,顯然已經知道了昨晚的事,神情也不大對,一見了宋氏便道:“回頭見了梔丫頭,我得好好罵罵她。”

宋氏笑道:“她多可憐啊,到大天亮了才回來了,你罵她做什麼呀?”

“昨兒個她就不該去。咱們和雲傢什麼關係,我倒是不知道雲家有什麼臉來春綠園請人,更不知道她為什麼就去了,還由著他們把錢老也帶上了。人家堂堂郡王府請不起御醫麼?少了她一個就不行了?”馥環憋著火氣,“她就是拒絕了,我不信南安王府的人敢明著來下絆子——橫豎能得罪的都得罪了。”

黛玉道:“她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叫起來,你指望她能像你現在這樣分析利弊麼?雲家既然來請,那就是病急亂投醫了,她那性子,你還不知道?怕是覺得萬一有救呢,腦子一熱,也就去了。你和她把話說清楚,告訴她那些富貴人家不缺她去湊這個數不就是了?罵她做什麼。”

馥環苦笑道:“我的脾氣你還還不知道?話說著說著,也就罵起來了,不如一開始就罵了。”

“那我和她說去。”黛玉道,“你把你的火氣憋著留待著罵別人。”

她說的“別人”,多半指的是雲家的人,馥環也想不通,雲家怎麼會特特地來請住在她家裡的大夫。錢老太醫醫術雖高,但也不是無可取代的——不是太醫院的院判都到了麼。自南安太妃癱瘓以來,雲嵩已經做得夠多了,實在不必用最後的時刻多請兩個大夫來立自己孝子的名聲。她心裡一咯噔,到底是誰做主來請錢老太爺的?是雲嵩,還是……雲渡?

怪不得黛玉要叫她去罵人,她一向心思玲瓏,怕是早就看穿了吧?

馥環嘆了口氣,黛玉這樣的敏感聰慧,也不知到了宮裡是福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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