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 第79節(1 / 2)

羅嬤嬤道:“殿下的心思,老奴哪兒敢妄自揣測呢?娘娘倒不如直接問他。”

這個黛玉倒也聽林徹說過。劉遇這個人,不想說的一個字都不會說,但是好處是,他也多半不會騙你,同他說話雖然你得小心一點,但也不用擔心他會因為你的口誤就對你有意見。總的來說,只要不觸他的逆鱗,還算是個好相處的人。但知道是這麼回事,也不代表她真的敢直截了當地去問——她當年借住在外祖母家的時候,還知道賈政絕不會像對寶玉一樣地衝她發火呢,可還是一看到二舅舅就束手束腳的。有些害怕,哪裡是一句“不要緊的”就能抵擋過去的?

好在劉遇想要什麼的時候,一向手腳麻利,他昨日囑咐了黛玉不用在皇后那兒多說什麼,他自己會去對皇上說好,今日回來時便道:“側妃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了,這兩年東宮不進新人了。”

黛玉皺眉問:“這樣不要緊麼?”她倒是不怕別人說她嫉妒愛吃醋什麼的,有馥環這個姐姐在,林家女兒總

免不了要被議論這點。但是沒人敢說劉遇是個任由妻子拿捏的男人,所以對她的議論也不會多嚴重。她其實一向在意別人說她什麼,但如今竟然已經到了別人不敢說她的地步了,也算是叫她自己都覺得意外的結果了。

劉遇咧開笑意:“有什麼要緊?我能有今天,難道和哪個秀女的父親、祖父有關係麼?既然從前沒有給過我好處,如今想來採擷現成的果實,也未免有些貪心。”

這話可說得有些直白了。黛玉倒吸了一口涼氣,輕輕搖了搖頭:“殿下……”

“我今天有些生氣。”劉遇深呼吸了幾口,像是在平復心情,“朝廷上的事,就不說出來叫你也跟著頭疼了。只是有些事,我退讓了以後,總有人不知足,以為自己哭一哭,跪一跪,想想之前的功勞,就覺得自己能有幾分體面,體面到可以威脅我——我哪裡能讓他如願了呢?”

黛玉聽完這話便知果然有人拿他的側妃位子做文章了,其實有些事兒真的不好說。他一個年輕氣盛的王公貴胄,從小就被皇上當繼承人栽培的,從十二歲入朝以來,也算轟轟烈烈幹了幾場大事,就算他不是皇子,靠這些功勞也夠位極人臣了,只是當年那些差事,若無朝堂上眾多大臣的協助,也確實不好辦,並不能算是他一個人的功勞。那些臣子們怎麼看待他,怎麼看待自己的功勞,如今也有了新的說法。況她進宮後才知道,皇上的龍體並不如看上去那般康健,竟是和她一樣,一年三百六十日離不得藥的,要是哪天發作了,劉遇還得挑起大梁來。現在皇上還在,便有人不服他,待到了那日,事情只會更棘手。

所以其實已經不是東宮要不要添新人的問題了,劉遇如今在把這事兒當一場仗打,他要給那些倚老賣老的臣子們好好算一下賬的。

故而黛玉眼珠子一轉,只遞上茶水,笑道:“既然殿下這麼說,那我也心裡有數了。”

劉遇輕笑了一聲:“皇后那兒今日又是閒話了一天,最後什麼都沒敲定吧?”

黛玉默默點了點頭。

“你且看著吧,以後不管去多少次,都是這樣。”皇后不愛管事,但並不願意放權,其他人又迫不及待地想管事,也虧得是父皇的後宮人不多,不然,早晚會出大亂子。

第216章

皇后那兒的“議事”, 確實就是浪費時間。每個人都懷著各自的心思,虛與委蛇,又想謀點好處,又不想別人看出來。皇后麼,因為跟她的利益並不相關, 也懶得在這些事上做決定、得罪人。甚至一開始, 皇上、太后也沒有給她在後宮足夠的說話的分量。幾次下來,連黛玉都想問,大家湊在坤寧宮幹什麼呢?反正說個一上午的話,也和什麼都沒說一樣,最後留牌子撂牌子都得皇上決議,給皇子們選妃也得皇上做主——那她們坐在這兒,只是為了把秀女名單翻翻熟、背下來嗎?

可惜她人小言微,並不好去勸, 只是自己在東宮時吸取教訓,倘若底下人為著自己的小心思在她面前故意客套謙虛, 她也不戳破,只是自己敲定主意後,不再更改罷了。久而久之, 下面的人也摸清了她的態度,有什麼說什麼了。東宮的事務雖多,這番精簡下來, 倒是輕鬆了不少。劉遇索性命原先開府時的管事、長隨皆聽命於她, 自己全副身心地投入到了朝廷裡去, 管戶部的賬比管他自己的賬盡心盡力得多。就連皇帝看到他,也覺得他銳氣比從前更重,仿若刀又打磨,鋒芒出鞘。

其實劉遇前兩年還不是這種過剛易折的性子,那會兒他還算得隱忍圓滑,連辦戴權都是等證據確鑿之後才捅到了皇帝面前,他從來不是缺乏耐心的人,只是現在時間不多了。他必須得讓所有事情都步入正軌。

“殿下這次敲打,可是讓我得罪狠了人啊!”忠順王不免抱怨了幾句。說實話,到了這位子,誰能真正乾乾淨淨、一枚錢好處沒收過?便是自己潔身自好,家裡人一點好處都沒收過?忠順王甚至不用費多少力氣就找出來不少,劉遇把這些人的把柄直接攤開,叫他們仔細看過了,才把參他們的摺子扔進了火盆。

忠順王心裡也明白,他早就上了劉遇這條船,當時不上是死路一條,如今想下當然也沒那麼容易。每個王朝都要出兩個罵名沖天、朝廷裡怨聲載道的酷吏的,只是他以前從沒想過,竟是自己來擔這個名。但也沒辦法,他天生愛弄權,又不幸輸了,想要回到權力中心,也只能依附著劉遇,給他鞍前馬後地操持著,誰讓他當年沒當上皇帝,後來又輸得一敗塗地呢?他如今越是心狠手辣,怕是劉遇才能越放心。至於以後能不能善終,也只能看各自造化了。畢竟就連太子殿下自己,還有場硬仗要打呢。

果然,人到了一定的地位,就會越發地不服氣,想要更多所謂的“尊重”,劉遇的敲打沒讓有些人偃旗息鼓,反而讓他們更瘋狂起來。蔡客行拜相後,新上任的吏部尚書殷又愷可謂是春風得意,只是今年年關他的日子可不好過,因年底考核官員出了差錯,被皇帝責罵革職後,他不免以為是太子的“功勞”,門生們倒也不敢直接挑太子的刺,只是一紙狀書告了林徹在平州罔顧禮教、欺辱師長,且上任來對平州官吏的任免過於頻繁,數次先斬後奏,有任人唯親之嫌。連皇帝看到這紙參狀,都笑出了聲。

殷又愷被革職後,吏部還是蔡客行兼管,皇帝遂把參狀扔給他,笑道:“你派個人去平州看看,林徹到底幹得怎麼樣。”

平州地界偏遠,民風彪悍,宗族勢力十分深厚,林徹上任來,發現這幾家族長間相互通婚,親密無間,族人們卻時常有爭吵隔閡,只是隱忍不發,以趙家女嫁入錢家後偷拿婆家糧食補貼孃家兄弟、活活餓死公婆的案子為引子,挑起錢家族人對族長不願得罪趙家、不肯替族人出頭、包庇犯人的不滿,之後又陸續翻出幾起舊案來,該平反的平反,該判刑的判刑,證據確鑿,公正周到。幾大家族自然是不願自己的宗族權威受損,然而苦主與苦主的親戚們好容易見了公道,哪裡肯依,鬧了幾次,如今幾大家族的宗家們威信大減,他趁機申請了款項,僱傭民工興修水利、道路,又放話出去,開山修出的梯田按勞所得,出多少工得多少地,立時有人不滿族長分配工事的做法,自己跑去衙門報名。數令並行,已然可見成效。於是他趁熱打鐵,開始清算那幾大家族多年來搜刮民脂民膏、枉顧律法的事兒。巧了不能再巧,孫家的族長偏是他當年的啟蒙老師,於是一頂欺辱師長的帽子便扣了下來。

蔡客行在吏部任職多年,對林徹的人品、行事還是知道一二的,看皇帝這態度,也多少猜得出來。平州之疾,深在骨髓,別說林徹一向做事端正,不大可能會犯大錯,便是他犯了,只要他這次能把平州的事兒辦成了,皇帝也多半不會計較。故而道:“是與不是,派御史去平州一探便知,小林大人年紀尚輕,辦事急躁,不修邊幅,也有可能,只是以微臣對他的瞭解,他卻不像是這樣的人,如今平州剛有了新景象,便有這摺子奏上來,倘若若言非實,那約莫是吏部之失,是微臣無能。”

皇帝道:“行了,蔡卿也不必給自己身上攬事。這摺子怎麼回事,朕心裡有數,這樣,你吏部派個人,朕讓御史臺也派兩個人,工部再派幾個人,一起去一次平州,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林徹找朕要了這麼多銀子去開山修路挖河,朕總得看看辦得怎麼樣了。”

其實平州要了這麼多款項去修水道,卻無人敢奏林徹貪汙腐敗,就挺能說明問題了,吏部、御史臺的人去是再正常不過,工部也派人去,皇上哪裡是擔心林徹的人品呢,只是去看看他活兒看得怎麼樣,山上是不是真能採出礦石、闢出梯田來,修的水利是不是真方便播種、有利收成,倘若有用,在別地能否也跟著推廣,蔡客行心知肚明,便薦道:“吏部員外郎祝知葉本是農戶出身,自己寒窗苦讀才考取了功名,他老家離平州也不遠,地貌接近,言語也通,臣以為,派他去更為便利些。”

“好。”皇帝點頭應允,又問,“吏部左右兩位侍郎,你以為如何?”

殷又愷原先還是個踏實肯幹的人,皇帝甚至特特地派他給劉遇辦差,也算完成得不錯,才提拔了上來,誰知這吏部尚書的位子衝昏了他的腦子,後來辦事越來越不像,去年年底的官吏考核充斥著私心,看得皇帝想問他是不是把自己當傻子。原本愛惜人才,想看他悔改,沒狠狠發落,誰知他倒先反了天了,這人既然留不得,吏部又不能老讓蔡客行管著,他事也多,忙起來,實在難以兼顧。

蔡客行琢磨道:“張大人沉穩踏實,柳大人更有衝勁,微臣不敢妄言。”

這就是他的老道之處了。

皇帝道:“行了,你下去吧。”又召了工部尚書與戶部尚書過來,說了要派人去平州看工程進展的事兒:“平州興修水利,田道,又開山開礦的,用了不少銀錢,你們這次派人過去,好好地核算一下,若只是在做無用功,及早叫停,若是當真有利民生,其他地方少不得也要施展開來,提前做準備。”

戶部尚書徐馳道:“自看到林大人奏摺起,微臣便做了預算,只是梯田、河道等,需得因地制宜,有的地方其實並不適宜,都需得工部派專人實地考量下後,才好做決議,這預算日後變數頗多,只目前來看,戶部糧餉是夠的。”也是多虧了太子前幾年狠抓了一批貪官汙吏,抄出來的家產充了國庫,又逼著欠了戶部銀兩的功勳們還錢,收攏回了不少現銀。

定好了去平州巡視的人選,皇帝吩咐道:“此番去平州,所見所得,如實稟報,若有隱瞞,朕絕不輕饒!”

欽差們不敢怠慢,即刻出發,快馬加鞭趕往平州罷了。

黛玉在宮裡,自然是不知有人參了二哥一本,還鬧得滿城風雨的,宋氏進宮請安時對這事兒亦什麼都沒說,只道:“迎春來找我,說往後梔丫頭把醫館開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我尋思著,梔丫頭將來不定去多偏多窮多遠的地兒呢,迎春身子又不好,何苦跟著去,萬一有什麼閃失,我也不能向你交代。只是她去意已決,說是我們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她在我們家住著,別人總有由頭找上門來。梔丫頭要是不嫌棄,她也會做些針線活計,沒有什麼受不了的。我也沒辦法,只能進宮來討娘娘的示下,好回去勸她。”

迎春說的“別人”,其實也就是榮國府的人了。她又不是惜春那樣冷情冷性,可以嫌那邊丟臉就完全不來往的人,王夫人又確實待她有恩,一來二去的,少不得要心軟,再接濟接濟。可是隻她自己的月錢自然是不夠的,且她把月錢給了出去,自己自然就要吃、用林家的,她心裡有愧,方才想躲出去。

黛玉沉默了一會兒,嘆道:“可惜馥姐別的生意,多半也是在京裡的。”她問道,“我在蘇州倒是還有兩個莊子,若是迎姐姐實在不想待在京裡,也只得往蘇州去了。馥姐最近在忙什麼?”

“昭昭如今話已經說得很多了,天天說個不停,馥丫頭成天帶著她瘋呢,這幾天在藕舫園。”宋氏提起孫女兒來,臉上明顯帶了笑意。

馥環喜歡小孩兒,自己卻一直沒能生,她離開雲家回來,一直傷心,遲遲不肯振作,也有這個緣故。如今有昭昭這個侄女兒在,總算高興了起來。她對迎春想要出去的決定,倒是舉雙手贊成的:“怎麼女兒家就不能出去走走了呢?連我都想出去呢。”氣得宋氏道:“你以為梔丫頭去遊學行醫,是去遊山玩水麼?倘若是這麼想的,那你可沒有她的境界,不配同她做姐妹了。”

黛玉聽說了,卻只是笑道:“確實是馥姐說得出來的話,如今她這樣看開了,我也就放心了。嬸孃其實也不用說馥姐,她做事一向周到,幾梔出去的時候,跟著的人、一路的食宿,她定是都打點好了的。到時候若是有什麼難處,嬸孃千萬同我說,我多少也能幫上些忙。”

宋氏忙道:“哪兒用得著娘娘呢?若是這事兒都安排不好,我也不配被幾梔叫這聲先生了。”

第217章

科考如約而至, 學子們苦等數年,終於到了下場一試的日子。黛玉正在宮裡和紫鵑她們說著林徥考試的事, 忽的聽見劉遇回來了, 還叫她去換衣裳:“現在回去也不怕打擾到三表哥溫書了, 咱們過去舅舅家看看。”

黛玉一愣,然後想起之前他就說過,等過了年帶她回去一次, 她也沒敢問過,加上最近劉遇也忙忙碌碌的,她也沒指望過他會想到這事兒。一時也慌了神, 倒是見劉遇自己一身便服,忙叫紫鵑把自己的常服找出來,趕緊換好了, 跟著劉遇一起出了門。

劉遇也沒打算偷偷摸摸地出宮,同羅嬤嬤道:“要是有人找太子妃,就說我心情不好,她陪我出去散散心。”羅嬤嬤也習慣了他時常出去,笑道:“殿下放心,這幾日皇后娘娘在齋戒,各宮往來也少些,要是有人來找娘娘, 老身按殿下吩咐的回話就是了。”

黛玉跟著他大大方方地坐轎子出了宮門, 只見林徵親自帶著人候在一輛馬車邊, 見了她, 也半是欣慰半是嗔怪地行了個禮,劉遇笑道:“行了,天還怪冷的,快讓我們上車罷。”說罷也不要人肉馬墩,自己縱身一躍上了車,又回過身來要抱黛玉。黛玉一下子臉紅到耳根,卻也不忍叫劉遇一直彎著腰等她,便張開手臂,借他的力上了車,劉遇直接攬著她坐到車內,這馬車是他在宮外出行常用的車輛,哪哪兒都熟得很,直接翻開暗格裡的手爐等遞給她:“舅舅家不遠,我也沒叫人溫酒,你稍坐一坐,咱們就到了。”

大婚那日,黛玉盛裝坐在轎中,沿著京城的主要道路遊了一圈,用了整整一個時辰,她其實也不知道從林家去宮裡到底要多久,只是再遠又怎麼樣呢?哪怕要再坐一個時辰的車回去,她也甘之如飴。車裡溫暖舒適,車外穩健的馬蹄聲也叫人分外安心,她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上揚的嘴角了。劉遇囑託她:“我去要和舅舅還有些朋友談點事兒,恐怕無暇關照你。只是回到宮裡去,別人要是問到咱們回去了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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