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 第83節(1 / 2)

她也不是寶玉,這些道理她原先就懂,只是一直不敢、不願去想,現在擺到面前來,倒也算不上措手不及。劉遇現在眸中帶笑,看起來不慌不忙的,她自然也知道,林徹這次被參,而已沒什麼大事。畢竟不管在誰看來,林徹都是板上釘釘的□□,若這對錶兄弟有什麼衝突,那也只能是劉遇登基以後的事了,至少現在,參林徹一本,就是直接打劉遇的臉。那些人倒也不是不懂,只是林徹攪渾的,何止是平州一處的官場?他要顛覆既有規則,其他人當然也不會束手就擒。至於劉遇會不會生氣,他們也顧不上了。何況這次參林徹,他們也算有理有據,並不怕劉遇發作。

林徹這次乾的事,可大可小,端看人從什麼角度看就是了。這個月連日暴雨,眼見著要有洪澇,平州境內幾座高山情況都不大好,別說好容易開墾出的田地收成不保,若是山體塌陷,百姓們可要遭殃,林徹自然是要組織抗險的,只是人手著實不夠,所以他向平州守備穀子柏借了人。穀子柏調來平州,本就是因原平州守備與鄉紳豪強勾結,致使政令難下之故,自然要配合林徹,再加上涉及百姓安危,林徹所求合情合理,萬萬沒有拒絕的道理。搶險救災刻不容緩,有些程式就只能從簡,說實話,確實不大合規章。參他的奏摺也是逮著這點無限放大,恨不得把他和穀子柏說成官兵勾結,若不嚴懲,別地爭相效仿,好容易推行的兵府分離又要泡湯,必惹大亂,只差說他們“意圖謀反”了。只是這次天災,還真就平州反應迅速,處理得當,損失最小,別地報災的奏書一上,養心殿的話題立刻轉到了如何賑災上,要再有人還要揪著那點說平州,可就不長眼了,只是他們心裡也期盼著,這事能讓皇上記住,留根刺在那兒,等賑災結束了,自有定奪。說到底,那已經不是他們和林徹的事了,是皇上和太子權威的角逐了。

劉遇正是因此,才不動聲色,一心撲在賑災上的。如果只是林徹的事,他還真擔心皇帝會計較,畢竟兵府分離是當年為了打擊先帝勢力的一枚好棋,為了順利實施,流過不少血,如今也不容人輕易打破。但如今這矛盾轉嫁到他身上來了,皇帝卻多半會就讓它過去了——林徹確實功大於過,況且,這對皇家父子之間的信任,卻是旁人所不知的。

不過,倒是忘了殷嬪是殷又愷的堂妹了。他冷笑了一聲。勾股書庫

殷又愷之前幫他辦差的時候,雖有些剛愎自用,但還稱得上果決能幹,後來也是受了他的舉薦才升任禮部尚書,只是心眼委實小了點,不知道多少年前和林徹的那點私人恩怨被他擺到了朝堂上,手段就委實不能看了。皇上當時只是免了他的職,沒有問罪,他倒因此徹底地恨上了,本來這種權力傾軋的事兒就上不了檯面,他倒好,連後宮都插手了。當年也是朝廷的一員重臣,這氣量,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不過,黛玉這次竟然真的沉得下氣,倒算是意外之喜了。

他一直都知道妻子的脾性,倒不是有人惡意中傷的小家子氣,但和傳統的端莊大度也不是一回事。如今殷嬪當面挑釁,還是戳的她最在意的家人的傷口,她竟能嚥下這口氣,甚至自我調解開來,到現在也沒發作,真真難得了。他心裡一動,嘴裡泛酸,倒是想去問問殷嬪是什麼毛病,只是畢竟殷嬪是父皇的嬪妃,皇后還在那兒坐著呢,不至於讓他這個小輩越俎代庖。當下也只好笑道:“正好,看看皇后娘娘打算如何辦。”

黛玉道:“殿下別這麼說,叫人聽見了,該誤會殿下了。”其實也算不得誤會,劉遇方才那話的意思,若是傳出去,不就是給皇后施壓,想看她懲戒殷嬪?但說到底,他也只是小輩,庶母做得怎麼樣,輪不著他來插手。後宮不得插手朝政,只是殷嬪這“隨口提了一嘴”,嚴重不嚴重的,還是要看皇后怎麼看。

劉遇的眼力見識,自然也不會侷限在後宮裡頭,他要是真的去管後宮裡的事,甚至都有些對不住皇帝對他的栽培了。說實話,他在意的其實並不是殷嬪,而是皇后。畢竟,皇帝的身子每況愈下,但皇后和他雖然衝著同一個方向,但畢竟不在一條船上。倒也不需旁人挑撥,只要利益不一致了,親母子都不乏反目的,何況他們呢?況且——

“都說隔牆有耳,我也正想試試呢,我在這裡說的話,能不能傳得出去。”劉遇的聲音不大,又是湊到她耳邊說的,幾乎稱得上是竊竊私語了,然而這麼低的一句話,卻彷彿一聲驚雷,震得她從腦殼到心口,都有些慌亂。

這座後宮裡確實暗流湧動,而她就身在風暴中心,沒有避而不談的道理。

“東宮上下,我會替殿下留意著的。”她終是作出了自己的應諾。

從她進宮起,劉遇便不動聲色地站在她前頭,替她擋了不少煩心事。但她進宮來不是換個地方當被保護的小姑娘的。

她該站到他身邊去。

第228章

東宮上下, 有從小看著劉遇長大、從永寧王府帶來的人, 有太后、皇帝、皇后賞的人, 有小選進宮、內務府分派過來的人,因著都知道太子雖然一向笑嘻嘻的, 卻不是什麼菩薩心腸的人, 真惹惱了他, 連個求情的去處都沒有, 一向也安分。黛玉帶著紫鵑、雪雁兩個人進宮, 心裡也清楚得很,除了這倆丫頭, 這偌大的皇宮誰都不能與她交心, 即便是後來雪雁拜了羅嬤嬤做乾媽, 她也沒自信到覺得羅嬤嬤會向著她。只是有劉遇在, 東宮裡誰也不敢下她的面子,她便順理成章地和人井水不犯河水地處著,吃穿用度自然不用操心, 她也不擺主子的譜, 幾個月下來太平無事, 不管是她, 還是原先的宮人, 都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但是現在,她決定替劉遇管著東宮了。

日後, 這曾經壓得她不敢喘氣的後宮, 她也會接手。

劉遇在前廷忙著呢, 沒必要還要分心來管這後宮的雜事。她當年答應了二哥的,自然會做到。

既然打定了主意,黛玉微微地直起了腰,竟也生起了一股狂氣來——

她一定能做得很好。

劉遇頗是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心裡熨帖,亦有幾分心疼,他一心娶這個表妹,是憐她敬她,想一世護她的,如今倒要她來幫襯自己,替自己煩心了。好在他一向穩重,這點心思,倒是沒表現出來,只是含笑點點頭,道:“日後,要辛苦你了。”

黛玉聽他這話,是十分放心把那些事交給自己處理的。她其實也有幾分傲氣,當年劉遇以士禮待她,贈她春雷琴,其實比後來那些珠寶首飾更合她的心意。現在劉遇放心把後方交給她,也叫她生出一絲喜氣來,把心裡的那點不安壓了下去。

她本來也不是什麼萬事忍讓的性子。現在真要在這東宮當家做主起來,心裡葉門兒清,自有一番章程。劉遇正要同她說幾句不用擔心之類的話,就聽到太監在屋外小心翼翼地叫他,說是陛下有要緊事宣他。

天色已晚,皇上這一年裡調養身子,現在這個時辰,本該是吃了藥已經歇下的。這次的賑災款已經撥下去了,還能有什麼要緊事,讓他大晚上的不休息,召叢集臣議事?劉遇這麼一想,也有些心焦,好在回來以後就在和黛玉說話,衣裳還沒換,倒也省了些事兒,稍微正了正發冠,吩咐黛玉早些睡,別等他了,便匆匆出去了。

御書房中燈火通明,大家面上都不太好看,之前議事的還有沒來得及出宮就被喊回來的,劉遇到得竟然不算早了。他一進去,皇帝便看著他,輕笑了一聲:“西寧王反了。”

西寧王調兵的舉動自然是大逆不道,但到底算不算“反”,有些老臣心裡嘀咕著還有些商量的餘地。畢竟兵改這麼久了,西寧王當年就算統領過整個西北軍,重權在握,也卸甲歸京這麼些年了,多年不帶兵,他的舊將們還願不願意聽他的話都難說,如今天南地北的,新兵都徵了幾輪了,他能調多少?以卵擊石,他自己也沒那麼蠢,不過是藏王沒了,他想扶持外孫上位,見朝廷沒有幫他的意思,想著放手一搏罷了。這兵調動起來,也不是往京城來的,多半是要往西藏去。但皇帝可沒給他辯駁的機會,直接定為謀反,只怕他人還沒能去西藏給昌平公主撐腰,就要先折在中原。

他打的一手好算盤,先斬後奏,替外孫把位子奪了,佔據西藏優勢,皇帝也不會明著同他撕破臉,只是實在是踢到了鐵板。一直以來,西寧王就在自作聰明地挑釁皇權,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成了工具,藉著她兩面拿喬,還真當人家怕了。若說老藏王對昌平公主還有一兩分真心,皇帝卻是厭煩了他這些上不得檯面的心思了。沒等北靜王開口說情,就先替他把事情定性了。

北靜王張了張口,想了想自己的處境,沒敢出聲。

西寧王現在跑他舊部那兒去了,可自己的一家老小還在京城裡呢,他要敢說聲,帝王震怒之下,知他的逆黨同謀的罪,他今兒個都出不了這座皇宮。仔細算起來,西寧王和他又有多少交情呢?就是當年舔血過命的情誼,那也是和他那早早去了的老父王的,現在先帝都沒了,他還記掛著那些所謂的四王八公的舊交情給誰看?現在八公府還剩幾家呢?當今登基的時候,眾人還都盤算著,這位忠平王是出了名的好脾性——換個說法,好拿捏,先帝想來也是這麼想的,民怨沸騰,熬不住,退位也得退給個軟柿子,好接著做自己的實權皇帝。誰成想這幾年下來,要是還看不通透,他們也真別在這京城裡混了。

北靜王府當年沒多少兵權,他父王又去得早,他仗著讀書不錯、模樣出挑,在皇上面前落了個好,襲爵的時候沒往下降一等,說到底和那位賈貴妃一樣,既安撫上皇舊臣,又暗搓搓地挑撥幾家的關係,可惜大家夥兒蠢,連挑撥都不用挑撥,直接就散得乾淨了。水溶悶在原處,想著自己的前程,一時有些無言。

兵貴神速,西寧王要是已經到了西藏,恐怕還有條活路。然而他前腳剛離了京,聯絡了誰、落腳在哪兒的情報就擱在御書房案上了,還成什麼事?秋天的螞蚱,最後一次蹦躂了,就是西寧王能跑出去,估計都不是他自己成的,是皇上惦記著要用誰,給人掙資歷呢。

水溶能平安無事地好好地在這朝廷上站穩腳跟,還真不是隻靠一張臉,他沉默了半晌,才聽見劉遇笑著罵了聲:“可惜林徹不在,不然,讓他寫檄文,罵得人舒坦。”電子書吧

林徹外放了,他的好兄弟好同僚可還在文華閣當值呢,蔡客行想起自己的孫女婿,想起治國公府和西寧王府一樁不真不假的傳聞來,心裡一動,也沒說話。

不過皇帝同太子的話肯定不是要放在檄文上的,只聽得九五至尊語氣平平,似是無意地問道:“別提林徹了,如今做事越發地乖張,不像個樣子。太子,你同朕說實話,你這個好表哥在平州胡作非為的,是不是你慣的?”

若是別人被當著文武百官的面這麼一說,準得嚇破膽子,但劉遇是什麼人呢,被偏愛了十幾年,他還真氣定神閒的,別人看他那樣子,也拿不準皇上是真生了氣,還是在同他玩笑,一時之間冷汗流了滿背,比太子爺還慌亂,活像正在被質問的是他們似的。

劉遇嘻嘻一笑,非但不當回事,反而道:“說到平州,一會兒人散了,父皇要是不著急睡,兒臣跟您告個狀,給個人上上眼藥。”

年公公也是皇上身邊的老人了,自張福生被太子一句話送去了德壽宮管事以後,他也稱得上皇上身邊的最貼心的太監,這麼個經歷過大風大雨的人,聽到太子這句話的時候,都險些手抖得把茶水倒出茶盞外頭。實在是伺候了這麼多年人,沒見過誰告狀、上眼藥是正大光明說出來的,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皇帝冷笑了一聲,不置可否,只道:“天色已晚。”

眾臣一凜,正欲告退,卻聽得皇上接著道:“眾愛卿坐車的坐車,乘轎的乘轎,少不得也要顛簸小半個時辰才能到家,洗漱歇下了,睡不到兩個時辰又得起身上朝,索性別折騰了,朕讓人準備了床榻,隨便打發了今夜吧。”

這是,要把他們扣在宮中?

往常皇上召人議事,說到盡興,或是事態緊急時,也有留宿的,也表示他的看重之意,大臣們嘴上不說,心裡也是暗自比較過的,然而從沒有哪次,是要把這麼多在朝中舉足輕重的大臣們都留下的!西寧王的實力,大家心裡都有數,若真的同朝廷的大軍交起手來,不用十日就會潰不成軍,可皇上這興師動眾的樣子……他們也不敢揣度聖意,只悄悄地打量劉遇。

倒不是怕在宮裡睡得不舒服,或者是擔心皇上效仿史書上那些滅國的昏君一把火燒了皇宮——真沒到那地步,但就一個西寧王,實在配不上皇上今日的應對,他們總得有個方向,猜猜皇上算盤裡撥的是什麼主意。太子身份不同,方才又親口說了“等他們散了”,由他開口,最是合適。

誰知道劉遇輕笑了一聲,一副毫不意外的樣子,反而道:“既然諸位大人都留宿宮中,兒臣也不回東宮去了,和各位大人歇在一塊兒,有事也好商量。”

皇帝笑罵了一聲:“合著你開始還準備回後頭去?”

他們父子倆一唱一和的,眾人還能看不出來這事早有安排?登時也不敢疑惑了,按著太監們的引路各自歇下,忽的反應過來,心裡暗暗想道:“皇上別是以為咱們裡頭有西寧王的同黨吧?”

第229章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4 https://www.lwxszw.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