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自古書生多負心2
茶園裡除了趙家父女, 其餘人都沒見過李憑雲。
李憑雲假扮乩身請神上身時,趙鳶一直用餘光關注著父親的表情。那張老臉是一如既往的麻木,趙鳶眼珠都快飛出去了, 還是什麼都沒瞧出來。
她只能在暗中祈禱李憑雲演完這場戲趕緊走人。
扶乩是騙術, 和其他騙術一樣,它的本質是利用人心。李憑雲的臉天生帶幾分神性, 這讓他的乩身更有說服力。
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眾人目光, 只見他手握乩筆揮舞手臂,一邊唱咒, 一邊在沙盤上塗寫。
大夥兒不由上前湊去,爭相去看他寫的字。
梁國郡主呼道:“是謹辭的字!是謹辭!吾兒給我寫信了, 他給我寫信了!郎君, 是謹辭給我寫信了!”
梁國郡主在狂喜之中,第一個奔向趙太傅。
這是趙鳶有記憶以來,父母第一次親近。
趙太傅看到沙盤上的文字, 也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真的是謹辭的字跡。
明知一切是假,也寧願被騙。
李憑雲身旁的唱生唱出沙盤上判詞:“我於重霄生羽翼,振翅遨遊九萬里, 惜我父母多牢傷,已為人間自在身。”
梁國郡主痛哭不已:“郎君, 咱們兒子沒有怨你, 他一點都不怪你。”
趙鳶旁觀著這場大戲, 忽然瞥見李憑雲走過來,她警惕地衝他搖頭, 對方渾然不顧。
“老爺, 夫人,神靈還有句話要我轉告二位, 珍惜眼前人。”
梁國郡主拉住他的袖子:“謹辭還說什麼了嗎?”
李憑雲淡淡道:“他說,不要讓自己的兄弟姐妹成為第二個他。”
梁國郡主看向趙鳶,彷彿大夢初醒。
“鳶兒...娘對不起你。”
趙鳶怕極了這種場面,趁梁國郡主哭大之前,反客為主抱住她,“娘,這沒什麼,我不委屈。”
她抬起頭,看到一個十分詭異的畫面。
梁國公虎視眈眈地盯著父親,而父親則警惕地看向李憑雲。趙鳶無奈地向李憑雲聳聳肩。
李憑雲漠然看她一眼,帶著一夥人告辭。正好到了中午,姜洛留下眾人在茶園用膳。
梁國郡主突如其來的母愛讓趙鳶無所適從,但她表達母愛的方式,侷限於幫趙鳶找一門好親事。趙鳶見自己的親事在席上被拋來拋去,臉色冷卻,連裝都不願裝了。
旁邊的容安孕吐了一下,“姜洛知道表姐的舅父也跟來了,非得讓人做大魚大肉,我聞不得葷腥,表姐,你陪我去透口氣吧。”
趙鳶還來不及看梁國公的臉色變化,已經被容安拉走了。
容安懷孕以後,更是無所顧忌地吃喝玩樂,體型是從前的倍寬,高挑的趙鳶被她襯得嬌小羸弱。
她倒是比屋裡的那幫長輩更清楚趙鳶的不好惹,出了門抱住趙鳶的胳膊,“表姐,不要冷著臉嘛。”
趙鳶蹙眉:“你同那個扶乩的先生是如何認識的?”
“哦,你說李侍郎吶,是他找我的。要不是我肚子裡懷著姜洛的孽種,一定會把李侍郎拿下的。表姐你也真夠不識好歹的,如此英俊的郎君,竟捨得讓他追著你跑。”
“什麼叫不識好歹?”
“表姐,你就承認吧,你也就多讀了點書,考了個進士,除了這些,你有什麼特別的?那李郎君長的跟天上神仙似的,可比你好看的姑娘一抓一大把,論容貌,就是你高攀人家。”
“劉容安,你再說一句。”
“我有什麼不敢說?難道要我違背良心,誇你國色天香,傾國傾城麼?”
趙鳶使勁掐住容安的臉,“你知道你的臉肥成什麼樣了麼?要我跟你說實話麼?”
容安圓乎乎的雙手使勁拍打著趙鳶,“悍婦,鬆開你的爪子!”
趙鳶入仕以來,髒活累活沒少幹,比手勁兒,容安這種嬌生慣養的閨門小姐還真不是對手。
容安怕趙鳶把自己掐毀容了,哭道:“你放了我吧,求你了。”
“你和李憑雲是如何認識的?”
在趙鳶威逼之下,容安只能把事情經過全盤托出。
幾日前她去賭錢,賭癮上頭,把姜洛的茶園都給人賠出去了,是李憑雲出謀劃策擺平了此事,交換條件是陪他演今日扶乩的戲碼。
趙鳶鬆開容安,想教訓她,但容安陋習多到讓人無從下口。
容安可憐巴巴看著她,“表姐,你還嫁李侍郎麼?你要是不想嫁的話,能不能替我問一問,他喜不喜歡大肚子的?”
趙鳶爪子摳向容安的臉,“你能不能安生幾日?”
容安癟了癟嘴,“那人家天生就想當個dang婦嘛,表姐你不還想當官呢,女人當dang婦可比當官更合理。”
以趙鳶對李憑雲的瞭解,他若出手,必有所圖。她問向容安:“李憑雲可給你留了話?”
容安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