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妹的劍離家出走了 第12節(1 / 2)

甚至不止這二人,連四下也靜了下來,經過的路人紛紛回頭好奇地看向這一出小鬧劇,兩步開外那個小攤前吃麵的人也俱都看著他們,手中筷子忘了入嘴,麵條滑落,熱滾滾的湯濺得衣襟上都是花點子。

何譽趕了過來,恰好聽見這句,也頓住了腳步,一時默然。

陳澍就這般同那女子和應瑋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一陣,才覺察出——這街上似乎靜得有些蹊蹺了。

這條街畢竟毗鄰論劍大會的院舍,在此間行走的,都是江湖中人,多少識得這些個門派。他們如此驚詫,於是陳澍這般遲鈍的人也能察覺出來幾分不對。

“……琴心崖不是使琴的,就是使劍的。”何譽低聲道。

“……哦。”陳澍訕訕應了,乾咳兩聲,面上還是掛著氣呼呼的樣子,心下卻是擰成了麻花,臉上紅暈更甚,只道,“那……那我也不樂意。”

應瑋道:“……你就不能幫我圓一圓?好不容易讓這個魔頭吃癟一回,我再請你就是了——啊!別揪耳朵!”

那女子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不應,手裡力道也絲毫不見變小,收了面上的怒意,此刻不似方才那樣怒氣衝衝了,倒變得冷峻起來,再抬眼一掃,四周悄悄看來的視線頓時少了許多。

待她再開口,衝著的卻不是陳澍,而是何譽。

“方才一時失態,竟不曾注意何少俠也在此。”她頓了頓,硬聲道,“我知寒松塢處境艱難,然而這畢竟是五年一屆的大比,貴派還是好好管教弟子為好。若是什麼都不知,在這點蒼關內,指不定哪日撞見不似我們這樣好說話的,那可是不好收場。”

雲慎皺眉,正要駁上幾句,便聽得那女子話鋒一轉,伸手把應瑋拎到人前來,惡狠狠道:“就好比諸位面前這個活生生的例子!當真是被懸琴慣出的頑劣性子,誰教你的慫恿人姑娘幫你說謊圓話?說我是魔頭……你看回去師父收不收拾你!”

說罷,又朝何譽一點頭,逕直把應瑋拎了起來,也不顧他嘴上吱哇亂叫胡亂求饒,扛著他往回走去,動作之雷厲風行,嚇得那些原本在偷聽的路人也不自覺地讓開一條道來,彷彿一把劍破開這人海,轉而只留下一陣風。

“何兄認識此人?”眾人還愣怔著,是雲慎先開口,問道,“聽她口氣,像是與你有舊。”

何譽摸摸鼻子,不答,只是乾笑,不過也不需要他來答,那些個圍觀的人總算能光明正大湊過來了,幾乎是搶話地替何譽答道:“認識?誰不知道琴心崖,這位小兄弟,你不是北方人吧?”

“我也不知道啊。這門派有什麼獨到之處麼?”陳澍問。

“獨到?”那人笑了一聲,似乎覺得這問題就很是奇怪,“九小但看碧陽穀,六大隻輸琴心崖,十次論劍大比,有九次都是琴心崖獨佔鰲頭。你來點蒼關看大比,難不成連這也沒聽說過?”

——不過兩日,陳澍便知這句話確實一點也不差。

只是看個高矮胖瘦,她當然是看不出那些俠客手上功夫是好是壞的,畢竟也沒人給她機會來比上一場。直到大比開始這幾日間,她就一場架也不曾打過了,連手上都有些癢。

這倒並不是說她是個好鬥之人。不過是在師門之中,鎮日地練劍慣了,師兄力大無窮,師姐更是心中自有劍意,舞起來行雲流水,除了他們也沒旁的人陪她,於是她不是被練得連連討饒,就是累得乾脆躺在地上耍賴。

如此乍然鬆快了數十日,對她而言,確實是第一次。剛下山時,先遇馬匪,後又暈船,三人馬不停蹄地往點蒼關趕,一時之間,這鬆快便沒有那麼明顯,直到她住進這論劍大會的院子裡。

院子四四方方,若不是她再高的房簷也能爬上去,恐怕那天空也被磚牆切得四四方方的了。這乾巴巴的兩日裡自早到晚都能聽見隔壁碧陽穀弟子練習的聲音,或是李疇嚴厲的斥聲,或是那些弟子對練間怒吼,偶或伴著刀槍相撞和身體落地的慘叫。

陳澍坐在屋簷上偷偷瞧時,也會回頭看看自己的院子。他們三人的院子中也空著這樣一塊以供練武的地方,白天灰撲撲的,夜裡卻會發光,彷彿無聲地喚著她在上面比上一場。

可偏偏同她住的一個是弱雞……不是,文弱書生,一個是殘疾,還是這院子中的主人,一個也打不得。

她也不是瞧不起這二人,這雲慎當然是不好練的,不僅怕出人命,更重要的是,她對自己的嘴上功夫心裡有數,知道只要雲慎不樂意,她就算提了,八成也會被雲慎忽悠得南轅北轍。何譽或多或少會些功夫,也大抵樂意同她切磋,可不巧她那劍八成還臥在何譽櫃中,於情於理,她也不能同何譽比。

在這樣的情形之下,那本不過隨手一報的論劍大比倒似吊在驢子前面的那根胡蘿蔔,越來越近,直教陳澍也近乎翹首以盼。

大比的擂臺就在點蒼關正中央的最高處,十二個塔似的樓閣上。

這樓建得奇巧,樓閣上是參賽者,樓閣下是人山人海,這樓雖高,可但凡不在正午那太陽最烈的時刻,樓閣下觀眾便能將其上交鋒的二人看得一清二楚。比試途中,這樓閣的大門都會緊鎖,不許參賽者臨陣脫逃,除非有一方認輸,比賽結束,或是——有人跌落高臺。

首戰便在這高臺之上,由兩個陳澍不認識的俠士一來一回地過了套招。

此二人似乎頗有來頭,有觀眾賣弄一般地介紹他們上屆得過什麼名次。臺下掌聲,起鬨聲不絕於耳,但陳澍一看便知這兩人不過是擺個樣子,身邊人都在為這兩人捏一把汗時,她的目光飄到了另外的高臺上。

這是首戰,幾大門派的人都來觀戰了,被安排在其他幾個並無比賽的高臺上,算是上賓。而這數個閣樓眾星捧月一般圍繞著的那兩個最高的塔樓,一個正是比試之場,另一個也沒空著,同樣坐著幾個人。

其中一個是沈詰,這不奇怪,只是眾人之中還有另一人,她竟也曾見過的——

正是那日把應瑋捉回去的女劍客。

能與堂堂朝廷要員坐在一處,這顯貴自然不必說。

陳澍抬頭瞧了好一會,直到陽光刺得眼睛有些疼了,有人伸手替她擋住,她抬手去抓,抓到骨骼分明的手腕,入手一片冰涼,在烈日下顯得尤為舒服。

她不必回頭也知道是誰。

“這比試不過做做樣子,哪有看頭。”雲慎在她耳後低聲道,“當心眼睛。”

往常陳澍大多都應了,今日卻突地拿定主意,調皮地掰開雲慎的手心,衝他回頭一笑,道:

“管他做不做樣子呢,既然是比賽,那就要贏才有趣,是不是——等我上那臺子,教他們好好瞧瞧什麼是劍客!”

第十九章

有人卻不和陳澍同樣作想。

何譽坐在樓閣之上,秋日裡本來沒有這麼炎熱,可他額頭的汗珠已然斷了線一樣直往下淌,這其中自然有部分原因是那高掛的烈日,可更是因為他正坐著的位置。

高聳入雲都還罷了,畢竟前些年也都是這麼過來的。關鍵是他身旁正圍坐著的四五個人,都是一身華貴道袍,腰間掛著血玉——一如當日李疇遞給陳澍的那塊。

同他坐在同一處的,都是碧陽穀之人。

甚至其中包括李疇在內的兩三人還曾經在這擂臺之上同他交手過。

單說何譽多少也參與了幾屆論劍大會,按慣例,幾大門派確實是要在首戰同臺觀戰的,整整十五個門派齊聚一堂,也是圖個場面宏大。可無論是哪屆,怎麼安排,也沒有這麼不長眼色到把寒松塢與碧陽穀安排在同一臺觀戰的。

整整十二個擂臺,除卻正比賽的那臺子,一共十一個,可偏偏就把他安排在這裡了。

除了這一個臺子,旁的觀賽席中都是有說有笑的。想也知道,就算幾日後要拔劍相向,各個門派如此長久地屹立了數百年,沒些世交或是恩怨,那是不可能的。

當然,不巧何譽撞上的是後者。

但細說起來,那外圍的數個看臺上確實俱都和樂融融,但這些樓臺之中,還立著另一座樓閣與擂臺相對,正是沈詰所坐的,此時倒也是靜悄悄的,一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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