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二樓拐過彎,竟然看見凌笳樂正等在他門前,面色憂慮,像是等了他很久了。
凌笳樂聽見他的腳步,轉過頭來,立刻轉憂為喜,嗔怪道:“你怎麼才回來!”
“有事?”沈戈淡淡發問,上前開門。
凌笳樂心裡有事,沒察覺他的冷淡,急急地說道:“沈戈,我有件事想找你拿主意,我可能……我可能……我可能做了件錯事。”他吞吞吐吐,跟著沈戈進到屋裡都沒說出到底是什麼事。
沈戈徑自坐到椅子上,一隻腳踩上去,挽起褲腿看了一眼。
被水蛭吸過的傷口不大,已經結了血痂,不很顯眼。
凌笳樂眼力很好,一下子就看到了,關切地走上前問道:“怎麼破了?”
沈戈放下褲腿,踩到地上,“沒什麼。”
凌笳樂怔了怔,覺出他有些不對勁。
“你……今天拍得不順嗎?”可他覺得不應該啊,聽王導的意思是沈戈那邊拍完了他才去的自己那邊啊。
“你找我有什麼事?”
他冷淡的語氣讓凌笳樂又愣了一下,才把那件困擾了自己兩個多小時的變故講出來:“我今天……那個鏡頭拍不好,導演說我沒體會對江路的心理……”
他囉囉嗦嗦說了一大堆,原來是王序說他沒有完整感受過江路的經歷,所以沒辦法體會他那個鏡頭裡的情緒,正好他的替身也演不出王序想要的感覺,再找別的替身恐怕也沒什麼改善,就勸說凌笳樂親自上場,和沈戈把那段情x戲演完。
“……導演說,不會太露骨,也會按照合同裡寫的,不會太暴露——”
“所以你就答應了是嗎?”沈戈打斷他的話。
“……嗯。”
“凌笳樂,你是不是傻?”沈戈皺了下眉,讓他這句話顯得很不耐煩。
凌笳樂這次結結實實地怔住,沈戈之前也說過他是大傻瓜,但語氣絕對不是這樣的。
“你忘了之前試鏡怎麼拍的了嗎?你知道我跟你那替身都是怎麼拍的嗎?你問都不問我一句就敢應下來,現在又來找我,你想讓我幹什麼?”
凌笳樂用力咬了下嘴唇,本就忐忑的心裡更加委屈:“我也沒說讓你幹什麼啊,我就是想聽聽你怎麼說……”
“想聽我怎麼說?好,我說,你聽著,我覺得你這個決定很蠢,別人隨便說兩句好話就信了,一點兒不動腦子。”
凌笳樂反擊了:“沈戈你有病啊?今天吃槍藥了你?”
沈戈也顯出怒氣,他不僅平白無故地怨恨凌笳樂,也怨恨自己,恨自己說話難聽,卻又管不住自己。
“你就敢衝我嚷嚷,敢給我臉色看,凌笳樂,你要是牛x你現在就去找王序,說你不演那種下流鏡頭,必須要用替身,你敢嗎?”
凌笳樂倔強地瞪著他,說不出話來,胸脯起伏得厲害。
“你就是欺軟怕硬。可是你看看你巴結的那些人,他們有人把你當回事嗎?”
“我今天沒招你吧?”凌笳樂努力擺出傲慢的神色,可是聲音發緊發顫。
凌笳樂轉身走了,將他的屋門拍得震天響。
沈戈盯著門發了會兒呆,趴到桌上將臉埋進手臂裡。
之後兩天他們各拍各的,兩個整天都沒有碰面,連早晨例行的發聲訓練都自動取消。
馮姒的戲告一段落,離組前,她問沈戈:“不喜歡我呀?”
沈戈心頭一凜,矢口否認,將馮姒的錯覺歸咎於入戲。
馮姒輕輕一笑,“你當我傻啊?我哪裡招惹你了?”她嗔怪地看著他,眼角輕飄飄地往上挑。
沈戈再次覺察到她的某些神情和凌笳樂的某些神情真是相似,突然福至心靈,終於讀懂馮姒的嫵媚。
“我……”他尷尬不已,卻也知道不能隨便向人透露自己的性向。
“弟弟,姒姒姐姐送你一個分別禮物。我來劇組前正在電影節走紅毯呢,閔淮安向我打聽你們的拍攝地點,我以前欠過他人情,就告訴他了。這是個秘密,連你們導演都不知道呢——”她伸出食指,立在自己唇前,俏皮地笑道:“他是來搶角色的,你可要保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