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黑雲壓頂,還不如這開了燈的室內亮堂。
“哎——別讓人看見!”凌笳樂的驚慌是真的。
隨即他的餘光看到那兩臺攝像機,意識到自己有點犯傻,閉上了嘴。
沈戈笑著回頭看他一眼,將窗簾重新嚴絲合縫地掩好。
“沈戈點支菸。”提詞板上又有新指示。
沈戈有些不情願地從桌上拿起煙盒和火柴。
凌笳樂還不能像他那樣坦然地在鏡頭前袒露身體,先拉過毛巾被蓋住內褲和大腿,之後才翻過身來,側躺著,單手支著腦袋看向沈戈。
沈戈劃亮一根火柴,垂眸點菸,火光在他眼裡跳動。
他叼著煙甩了兩下手腕,將火柴甩滅,隨意地丟進菸灰缸裡,反身將窗簾再次拉開一道縫,並推開窗戶,倚著窗臺看向外面。
他先朝窗外吐了口煙,之後才轉過頭來,衝凌笳樂笑了一下。
凌笳樂翻過身去。
沈戈挑了下眉,又對著窗外吐了口煙,覺得抽菸的素材已經夠用,就將剛點燃沒多久的香菸在老舊的石頭窗臺上摁滅了。
他回頭看了眼床上,凌笳樂依舊背對著他。
不知是不是因為那個印著大紅牡丹的舊床單,還有那件有悖現代審美的花襯衫,凌笳樂的背影似乎帶了某種老舊味道,似要無知無覺地沉進二十年前的光陰裡。
沈戈將窗簾大扯開,窗戶也開到最大。
屋外竟然比屋裡還悶熱。
他用手在空中扇了扇,把僅有的一點兒煙霧都趕出去,包括那來自二十年前的老舊味道。
他重新關上窗子、合上窗簾,爬回床上,扳著凌笳樂的肩膀讓他轉過頭來。
還是那副眉眼、那副面孔,確實是凌笳樂的臉。
沈戈心頭剛剛閃過的一絲不安才徹底褪去。
凌笳樂沒有完全轉過身,身子還是朝著那頭,只有半個肩膀和臉朝向他,靜靜地在他臉上打量。
“聞不慣煙味兒?”這是沈戈的自由發揮,不是為了後期剪輯,是說給王序和其他坐在監視器後的人們聽的,解釋自己為什麼那麼早就把香菸摁滅。
“什麼時候開始抽菸的?”凌笳樂問道。
沈戈有些納悶,他們之前聊過這個呀,他本來不會抽菸,是單為了張松的第一個鏡頭才學的。
“沒太久。”他含糊的回答,既算他自己的,也算張松的。
“老煙槍似的。”凌笳樂嘟囔道。
沈戈輕笑,他見提詞板上依舊是空的,就在凌笳樂身側躺下來,手臂大膽地搭在凌笳樂身上。
凌笳樂又轉回頭去了,背對著他,倒是沒再抱怨熱,也沒扔開他的手,默許它越過自己的腰,隔著被子輕輕地拍打著自己的肚子。
沈戈是拍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在幹什麼,竟把凌笳樂當小嬰兒那樣哄睡了。
他趕忙停下來。
凌笳樂低頭看看他的手,輕輕地握住,舉到眼前,仔細地看了看,心疼地抱怨道:“吃什麼肉罐頭。”
沈戈想笑。
他手上這傷口來得莫名其妙,必然會出現在特寫裡,王序只得浪費一個鏡頭給他作解釋:開肉罐頭的時候割的。
“沒事,不疼。”他把手抽出來。
凌笳樂在他懷裡轉過身,兩張臉龐隔著半尺說話:“給我唱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