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戈立刻意識到他是故意使壞。
以前凌笳樂就讓他唱歌,被他拒絕了。
凌笳樂不相信會有人不會唱歌,但這個世界上就是有人缺乏各種各樣的消遣。
凌笳樂眼裡帶了揶揄,離得這麼近,沈戈一下子就讀懂了:“當著鏡頭的面,看你還怎麼找理由?”
張松可是很會玩兒的,唱歌跳舞樣樣精通才對。
沈戈憋了半天,浮到腦海裡的都是些現代流行的口水歌,不適合這個電影。
他很聰明地改弦易轍:“我給你念書。”不待凌笳樂抗議,他已經起身下了床。
這裡不是那間賓館了,兩個男人總去一家賓館約會,不太好,而且太貴。
這裡是張松自己的家,他租賃的房子。
屋裡有書架,上面擺放的書都是真的。
沈戈站在書架前認真挑選,他要找凌笳樂可能會感興趣的。
這期間凌笳樂依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看著他的手指在書脊上依次掠過,牽動著肩背的肌肉河水般順暢地流動。
他從小待在訓練室、舞蹈學校、舞臺,很懂得如何鑑別和欣賞美好的肉體。
但是此刻他看著沈戈,並沒有在心裡依次計算著他的腿是不是足夠長,能做出漂亮的大跳;下肢的肌肉是不是足夠有力,能在空中做出精彩的擊打;上肢的肌肉是不是足夠結實,是否能夠穩當地託舉起女搭檔……
他只是無意識地看著,也全然忘了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攝像機記錄下來。
沈戈挑好了書,一屁股坐到床中央。
凌笳樂也起來了,和他並肩倚著床頭坐好,“《孽子》?”
沈戈瞧了他一眼,在他因為認真而蹙起的眉間看到興趣。
沈戈不確定唸書這段能不能播出,這本書對現在的張松和江路而言有點兒超前了,但他還是決定念給凌笳樂聽。
“講什麼的?”
“同性戀。”
“……哦,你看過了嗎?”
“沒有——”他翻開扉頁,念起來:
“寫給那一群,
在最深最深的黑夜裡,
獨自彷徨街頭 ……”
扉頁的詩還沒念完,提詞板上出現新內容了:“換本書。”
沈戈看見了,裝作沒看見,堅持唸完最後一句:“——無所依歸的孩子們。”
他合上書,和凌笳樂交換了一個眼神。
凌笳樂用眼睛問他:為什麼呢?
他用眉毛回了一句:誰知道呢?
只有他們自己能看懂這眼神的暗號。
像是出於報復似的,王序立刻又發來新命令:“開始吧。”
沈戈伸長的胳膊在空中停頓一瞬,隨即將書扔到桌上,回身將凌笳樂抱住,在他耳邊低聲道:“別緊張,我給你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