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是能,可是……
“……是不是不太好?”
凌笳樂睜著他那純潔的大眼睛,“有什麼不好的?”他的表演漸入佳境了,衝沈戈大大咧咧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哦~那個呀,那有什麼的!”
他們之間似乎存在什麼不用商量的默契,當其中一個心生怯意時,另一個就會疾走兩步,使兩人的距離始終保持在一個曖昧的平衡狀態,既不會因為疏遠而心焦傷感,也不會因為太過貼近而心慌意亂。
凌笳樂此時的勇猛就引起沈戈的膽怯,“還是,注意點比較好。”
凌笳樂迎頭追趕,回想著小李這個直男平時的做派,豪放地拍了下大腿:“你也至於!不就是睡一張床嘛,你還能把我咋地不成?”
他最後冷不丁冒出肖似小李的東北普通話,讓沈戈毫不懷疑他已經有些醉了,於是更加斬釘截鐵地說道:“還是注意點吧,這個沙發床抻開了比我臥室的床要大——”
就在此時,一直酣睡的小李很及時地發出鼾聲,類似豬拱食的一嘟嚕。
凌笳樂發自內心地顯出一臉嫌棄,“你可快拉倒吧,我才不跟他睡呢!”
沈戈把茶壺輕輕放到桌上,心情極其複雜地按了按眉心。
最終還是竊喜佔了上風,嘴角已經自動上揚,他趕緊假裝成勉為其難,又是搖頭又是嘆氣地無奈地笑著,“那好吧……”
他姿態刻意地轉過身子看牆上的鐘表,“那你,困了嗎?”
凌笳樂忙說:“還沒。”
沈戈鬆了口氣,坐回座位上,“那就再等會兒。”
他們各自低頭喝著手中的飲品。
凌笳樂杯裡的果茶加過兩次水了,他剛才嚐了一口沈戈的青梅酒,比他的果茶有滋味。
他看著沈戈時不時低頭淺嘗一口梅子酒,因為辛辣與酸甜的刺激到舌上的味蕾,每喝進一口後,那副薄唇都會稍用力地抿緊,喉結一滑,一口酒吞進肚,那兩片嘴唇又會回味似的微微啟開,用嘴巴做一個輕巧安靜的深呼吸。
凌笳樂感到自己的舌頭越發的饞了,嘴裡總像欠了些滋味兒。他再次將手伸向果盤。
沈戈抬頭看了他一眼,那隻手已經碰上一根牙籤,又縮回去。
“要不,我給你洗個蘋果?”沈戈看眼那所剩無幾的果盤,七零八落的水果泡在鮮紅的西瓜汁裡。
凌笳樂眼睛一亮,“好呀!我問過醫生,睡前要是嘴饞了可以吃蘋果!”他頓了頓,又說:“麻煩你了。”顯出一點點靦腆 。
沈戈不由笑了。凌笳樂真是他見過的最愛吃水果的人。
他一分鐘都不想浪費,洗好蘋果就回來了,坐到餐桌前削果皮。
他用的是那種手動的削皮器,每動一次手腕,刀片便刮下一段果皮。
凌笳樂看他削了兩下,問道:“你會那樣削嗎?”
“哪樣?”沈戈停下手。
凌笳樂比劃著,“就是那樣,用小刀這樣轉著削,能削出特別長一條螺旋形的……”
沈戈剛想說“這有什麼難的”,就聽見凌笳樂補充道:“就是張松後來給江路削的那樣。”
沈戈低頭飛快地甩了幾下腕子,將出落得白嫩嫩的蘋果遞給凌笳樂:“都二十一世紀了,誰還用那種落後的工具?”
凌笳樂接過蘋果,在上面“咔嚓”咬了一大口。
“吃完就睡覺吧,這邊離片場遠,明天得早起。”
凌笳樂點頭,嘴裡清脆地咬著,沈戈看著他轉眼就把一顆小蘋果吃到半顆,嘴唇完全給吃溼了。
沈戈無意識地將食指指節抵在唇上,輕輕地吮了一下。這蘋果買得好,真甜。
“要好好刷牙,正好家裡有沒開封的牙刷。”
凌笳樂還是點頭,嘴巴和臉頰一動一動,“咔嚓咔嚓”,三秒後,所有動作都停止了,靜謐倏然而至。
沈戈和他同時意識到問題,視線猛然一頓:“……那什麼,你沒帶換洗衣服吧?”
凌笳樂偷偷摸摸地瞟他,低頭把剩下的半顆蘋果“咔嚓咔嚓”全咬進嘴裡,鼓著腮幫子含糊道:“穿你的不行嗎?”
沈戈的手指摸上酒杯,含義不明地晃動著,只剩一杯底的金色酒液悠悠打起轉兒。
杯底磕到桌上,發出“嗒”一聲脆響——“行啊。”
沈戈向凌笳樂介紹了自家的浴室:“這裡是熱水,這裡是涼水,我一般撥到這個位置……”他在狹窄的空間裡旋身,把換洗衣物放到牆角的架子上,視線在那從淡藍色拖鞋裡露出來的腳趾頭上掠過,“……我出去了,有事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