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航替於芷倒了杯水,示意她坐下,自己替她處理傷口。
“說說吧,什麼情況?”
在芮航面前,再高貴的女神也從來都只有溫順的一面。
於芷乖乖將手臂伸出,任由芮航替她清理創口,消毒包紮,一邊思索著要如何向芮航解釋來龍去脈時,林淵先一步開口道:“芮老師,我哥哥那邊是什麼情況?”
“校長在處理。”芮航道:“林琅和容予已經替我們去打探情報了。”
涉及林深,校長不敢有絲毫放鬆,小胖老頭東奔西跑了一下午,眼看著累瘦了一圈。
“目前還沒有太多訊息,只知道那個男人雖然是個狗仔,但昨天就潛入學校了,說話也瘋瘋癲癲的,沒個邏輯,像是犯了精神病。”
作為帕爾納基最優秀的兩位刺客,林淵對二人的本事十分放心,因此暫且收了擔憂,先將空間留給芮航與於芷處理問題。
趁著林淵打岔的功夫,於芷也整理完了自己想說的話。
她喝了口茶潤潤唇,道:“幾天前,我的腦海中便一直頻繁閃過一些畫面,直到今日尤甚。我隨著這些畫面上了天台,卻看到包小媛被霸凌,命懸一線的場景。這時候我忽然有種強烈的既視感——站在天台那個位置的人,本該是我才對。包小媛替代了我的命運,我想,我腦海中那些畫面應該是我原本的『未來』。”
“與命運相關的麼?”白洛摸了摸下巴。在這個話題上,他是九班的專家:“你的猜測並不是沒有道理。唔,怎麼說呢...”
白洛想了想,拿起筆在草稿紙上畫了幾條相交的線條,同時向眾人解釋道:“地球上不是有個說法,叫做‘平行空間’麼?當我們做出選擇的時候,世界會衍生出新的世界線,通向另一個選擇的結果。如果我們從做完十次決定後的時間點向前看,世界並非是分支,而是一條完整的直線。雖然未來是多元的、複雜的。但只要我們從一個更宏觀的角度看,其實未來是註定的。”
“但在這條直線上,如果有人突然做了一些會影響歷史程序的舉動,打破原本的世界線,那麼就像是‘外祖母悖論’,這條世界線將不復存在,也就是所謂的‘世界毀滅’。為了確保避免團滅的結局,世界本身就擁有修正的能力。這就是為什麼很多涉及到輪迴的故事,當經歷了漫長的努力後,一切卻又回到了起點。”
“就像是你說的,因為你的命運發生了偏轉,原有的人生程序消失。為了填補空缺,世界的確有可能讓另一個人融入,填補這段空缺。可這一切卻有個至關重要的前提——正常來說,個人的命運對於整個世界並沒有太大的意義,就像是洪流中的一粒塵埃。只有當無數個『個人命運』融合在一起,才能形成撼動命運的巨大力量。僅憑個人就想要讓世界為之修正歷史只有一個可能——這個人與世界命運的轉折點息息相關。”
“同時,你們可能有些小瞧世界修正歷史的能力了。地球誕生時間以億記,更何況宇宙。只要尺度足夠大,哪怕是我們以
為的‘打破命運’,也不過是命運既定的一環。”
白洛說到這裡,略停了一下,手指依次在於芷、林淵與芮航身上點過,又一指自己:“作為穿越者,同時能對兩個世界造成影響的人,我們的命運的確至關重要,可這些卻與過去的我們毫無瓜葛。重要的是完成穿越,擁有改變世界力量的我們,不是過去的我們。世界沒有必要為了過去的我們,特意牽扯出另一個人,讓她填補你命運的空缺。”
“所以我的猜測是——並非包小媛替代了你的命運,而是你‘佔領’了包小媛原本的命運。也許不僅僅是你,我們,九班二十四個學生,芮老師也是如此,都‘佔據’了某人的命運。”
面對白洛超乎想象的回答,芮航三人卻並未感到震驚。
早在穿越之初,他們便用很長的時間調查與思考過:究竟是什麼導致了他們的穿越;以及若真的存在讓他們穿越的存在,這個存在的目的是什麼。
可惜哪怕用了五百年時光,他們距離傳說中二十四神的位格越來越近,卻仍然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不過雖然無法回答,卻隱隱也察覺到了什麼。
——九班二十五人有著不同的性格,不同的經歷,甚至不同的誕生地。似乎並沒有任何相同的特點,就像是電影《大逃殺》中,僅僅因為抽籤被選中的主角班級。
可就是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班級,卻能夠在完成穿越,投胎轉世後仍然保持著地球的記憶與人格。哪怕是擁有無數強大種族的帕爾納基,死亡後帶著記憶轉生依然是幾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一群從未接觸過魔力的人類究竟為何能做到這點?
光這個問題,便足以讓他們深思許久了。
若穿越真的存在某個意義,對於“穿越”這個小說漫畫中再常見不過的詞彙而言,兩個世界不同文化,不同知識體系的觸碰、交融,便是“穿越”最大的意義所在。
“穿越,地球和帕爾納基,裂開的結界...”
芮航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曾夢到過的畫面。烏雲遮蔽了天空,陣陣雷鳴聲中,來自異世的“怪物”出現在街頭巷尾,揮手間大樓坍塌。炮火與魔法交織,絕望的嚎哭響徹天際。
像是特攝片中的畫面,比起皮套與特效的堆砌,少了幾分熱血澎湃與華麗,更多的是讓人無助的悲涼。
也許他們的穿越,從一開始便是為了兩個世界的融合。
...
由於正在舉行校運動會,三個霸凌女生的家長很快便被帶到了教導主任辦公室。與之同行的還有該學生班主任以及於芷的母親陶小春。作為最大受害者的包小媛家長,卻並未出現在現場。
也許是覺得包小媛作為被霸凌者卻不受父母重視失了話語權,三個霸凌學生的家長只侷促了短暫時刻,很快就統一口徑,一邊抹著淚不斷向包小媛與於芷訴說著自己的歉意,再三保證今後一定會嚴格管教學生,一邊苦兮兮的表示孩子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都是因為家庭原因導致。
“
我和孩子她爸因為做生意從小就不在她身邊長大,孩子一直是奶奶帶大的,所以被寵得無法無天了。我們實在沒想到她會做出這種事情,請你們一定要接受我們家的道歉,我給你們這個...不,是這個數!”
霸凌三人組中為首女生的家長財大氣粗,張口便伸出兩根手指,報了五個零:“說到底是小孩子不懂事,我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私下了結了,你們看好麼?”
對方仗著的便是包小媛年紀小無法做主,眼看著她被三個家長齊齊圍困,支支吾吾慌亂地說不出話來,陶小春一把將包小媛拉到身後,展現出難得的硬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