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同桌

小說:皆有盡時 作者:廢物兮

向激川的父母是自由戀愛,母親是一位年少成名的鋼琴家,父母因為一場獨奏音樂會相識,富家公子和女藝術家的光結合是多麼的浪漫,這在當時也算一段都市童話,但是華貴的袍子下面總有無數的蝨子,這段婚姻沒有維持很久,就慘淡收場了。

先是向激川的爺爺激烈反對,畢竟門第差距太大,女方家庭在財雄勢大的向家面前實力非常一般,只能算是個富足的普通人家;然後是向激川的爸爸從來風流成性情人女友一大把,被拍到婚後偷吃的次數多得令人咋舌……

總之向激川不到三歲的時候父母協議離婚,撫養權共同所有,但是那時候向激川的爸爸急於給向平川那個已經懷孕且被媒體拍到的媽媽名分,就頂著向激川爺爺給的巨大壓力允許前妻帶著兒子遠走加拿大。

這一走就是十六年。

向激川的成長之路一開始還都算是挺不錯的,老爹再渣至少撫養費還是給的很充足,而且因為組建了新家庭所以從來不給前妻母子添堵,西方國家單親家庭也很多,少個爹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所以向激川跟著母親還是度過了一段很快樂的時光,特別是向激川繼承了母親的音樂天賦,彈得一手好鋼琴,小小年紀就已經在拿了好幾個頗有分量的獎項;運動天賦也很高,在學校冰球隊很受歡迎。

如果順利的話向激川應該是按照成為一名鋼琴家的路子走下去的,但是自從母親換了這個新男朋友以後,事情就開始有些變化。

先是那個優雅自信的媽媽不見了,她變得敏感、焦慮、易怒、悲傷,起初這些變化很瑣碎,青春期的男孩子和母親本來就帶著一層隔閡,而且那時候向激川正忙著自己的多彩人生,他注意到母親的變化,但是因為他自己也處在生長育的劇變期,所以他根本就沒把這種變化放在心上,對母親幾次的需要談一談的提議都以媽媽我真的很忙下次吧給拒絕了。

所以當向激川跟著同學去同學家的湖邊木屋度完假回到家,興沖沖的想要給媽媽展示自己度假期間親手為媽媽製作的馬克杯以及釣的兩條魚的時候,平時都會在家門口等向激川的媽媽今天居然不在門口。到處找不到媽媽的向激川知道媽媽肯定在家,畢竟不是工作日,而且媽媽每次出門都會告訴自己的,四下搜尋最後在母親臥室衛生間浴缸裡看到了泡在血水的母親嚇得差點沒當場死掉。

陶瓷杯破碎的聲音伴著慘叫驚動了一直跟在向激川母子身邊的保姆鍾阿姨,好在現的及時,向激川的媽媽並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但是白色的浴缸裡滿滿的血水以及漂浮在裡面慘白的母親這個畫面還是給了向激川極大的精神刺激,連著高燒昏迷了好幾天。

當地的兒童福利機構認為向激川的媽媽現在的狀況暫時不適合繼續撫養向激川,本來就是向激川爺爺那裡跟過來的鐘阿姨立即聯絡了老爺子,向激川的爸爸奉命趕到,十幾年來父子的第一次見面,父親帶著一堆律師,兒子躺在醫院昏迷不醒。

甦醒過來的向激川出現了比較嚴重的失語症狀,總是盯著某一處一直呆,好像給嚇傻了,在經過醫生反覆評估認為他沒有什麼其他異常只是需要科學的心理疏導和治療以後,當地的兒童福利機構允許向激川的爸爸帶他回國接受治療。

回國以後的向激川也並沒有得到什麼優待。

驚嚇、痴傻、失語、需要心理治療,這不就是瘋了嗎?本來還擔心向激川回來會動搖兒子繼承人地位的向平川的母親心裡簡直樂開了花。她表面上非常親暱熱情的展現出來一個繼母對孩子的全部關心和愛護,處處體貼入微,一邊向老爺子展示著自己的光輝偉大,一邊在向激川回國後的第一次治療就給他弄了個精神分裂建議住院的診斷書。

向激川就這麼被送進了精神病院,一開始向激川還不太明白裡面的規則,以為只要證明自己是個正常人以後就可以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但是送他進去的人根本就不希望他還能再出來,在封閉病房裡被捆的多了,智商也就提升了,向激川也慢慢搞清楚了現狀,看起來在不在這待著和他瘋沒瘋壓根沒關係,既然出不去,那就好歹別被變成個瘋子吧。

畢竟向激川還是向老爺子的長孫,明面上不能虧待,他所在的精神療養機構價格不菲,風景優美,環境宜人。而且其實裡面的生活也挺豐富的,如果被判定為沒有攻擊性不需要隔離治療或者藥物輔助,就可以到公共活動的區域參加烘焙、繪畫、花藝、音樂、划艇等等的活動和課程,就在向激川已經在裡面待成了真·麵包製作大師·茶藝高手·寫實派畫家·鋼琴小王子·划艇運動員的時候,向平川霸凌同學誤傷副校長的事情總算是傳到了向家老爺子的耳朵裡。

看著向平川一馬平川的成績單和學校班主任、政教處主任反饋的關於向平川在校期間組織小團體欺負同學、不尊重老師等多條劣跡的處分材料,老爺子什麼也沒說,但是第二天向激川正在研究如何在歐包上雕出三層花紋,就迅雷不及掩耳的被告知你已經治好了然後迅辦完出院手續被扔出了醫院。

向激川出院正值高一第二學期的期末考試,因為考試成績關係到高二分班,所以陳言也很重視,他本來不想選文科,但是聽說向平川報志願的時候選了理科,十一中高中文理科班級在不同的教學樓,本著惹不起躲得起的的想法,陳言只能選文。

其實陳言那天之所以體育課沒去,是被班主任老師叫去問期末了該補交學費的事情。

因為寒假沒有什麼能夠打零工的機會,陳言艱難地過了一個多月,期間整個玉成村都籠罩在歡樂團圓的節日氛圍裡,只有在華林服裝廠看廠房的陳言一個人拿著董春友給的五百塊錢住在廠裡還得管兩條狗吃飯。等廠子開工五百塊錢根本不剩什麼,這讓本就拮据的陳言高一第二學期一開始就只拿著勤工儉學的積蓄交了住宿費和其他費用,拖欠的學費在班主任老師的幫助下辦理了緩交手續,但是緩交不等於不交,學期末學校財務處的催繳函在緊張的期末考試裡還是準時送到了陳言手上,讓陳言在考試的焦慮裡又生出更多一重煩惱。

考試成績出來,陳言勉強保住了自己在重點班的位置,沒有掉到收費更高的普通班,這點小小的幸運背後是陳言日夜刻苦的付出,但是面對即將到來的暑假,這點幸運顯然起不到什麼提振士氣作用,兩個學期的學費壓在眼前,陳言覺得喘不上氣。

整整一個暑假陳言白天在批市場當搬運工,晚上在物流城開叉車,夜班的叉車司機不好招,畢竟太辛苦了,但是錢要多一點,陳言沒得選,畢竟有人願意用他這個未成年都該謝天謝地。整個暑假陳言累的經常靠著牆就睡著了,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勉強只夠目標金額的百分之六十。

向激川出院以後那段時間倒是無所事事,他隱約聽家裡的傭人們提到好像老爺子因為向平川期末考試年級倒數被分到了普通班的事情大雷霆,事不關己的他還不知道為了讓他回到學校上學折騰出多少事,先是學籍問題,向激川雖然是前城本地戶口,但是一直在國外就讀,回到國內是不能直接就轉入公立高中插班的,需要先在能夠接收歸國接受教育的國際生源的學校恢復學籍,然後在辦理轉學手續。

當然向激川這個情況,十一中是直接拒收的,畢竟一來有精神疾病史,二來向激川已經有三年沒上學了,和班級同學們年齡差距也比較大,又沒有國內的受教育經歷,收進來就是個絕對的不定時炸彈。

這事兒難不倒向家,隨著十一中新實驗樓專案奠基開工,向激川也獲得了一個全新的身份,十一中高二文科三班的學生,畢竟這麼多年沒上學了,估計想再撿起來很困難,向家給的再多學校也要考慮影響,況且學理科根本沒有一個班級願意接收,只能塞進相對好上手的文科班。

這麼多年在精神病院待下來,向激川暴脾氣是一點沒改,但是人還是長大了不少,起碼知道什麼時候該火什麼時候不該了。其實他也早就想開了,國內不比國外,既然回來了在有能力擺脫之前只能受制於人任人擺佈,不就是回學校上學嗎,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從精神病院裡出來的我怕誰啊。

學校裡的領導老師就沒有這麼輕鬆想的開了,因為向激川即將入學,高二的各位班主任們已經連續好幾天開會,畢竟有向平川這個好弟弟誤傷副校長珠玉在前,各位老師們對向激川簡直如臨大敵,怎麼才能在各環節都妥善安置這個燙手山芋成了每次會議繞不開的話題。

有的老師建議就讀班級單獨給向激川安排一個座位,很快就被否定了,向家出錢給學校蓋新大樓,向家的少爺自然是不能被區別對待的,單獨的座位本身就是一種歧視,要真的這麼安排,只怕大少爺還沒就座,老師的飯碗就先得挪窩。

最後經過群體決策,大家一致認為還是提前給向激川找一位性格穩定包容的同學做同桌,透過結成幫扶對子幫助向激川同學逐步迴歸和適應校園生活,同時也可以把對普通同學的影響降到最低。可是上哪去找這樣的同學呢,老師們拿著花名冊把高二文科三班的學生來回掂量幾十遍,最終一致認為董岑巖同學最合適,檯面上的理由是雖然董同學成績一般,但是性格沉穩,品行端正,有奉獻精神,潛臺詞就是除了這個沒爹媽管的董岑巖,其他人誰和向激川做同桌估計家長都得來學校大鬧一場,最後讓學校吃不了兜著走。

陳言一開學先去財務處把上學期拖欠的學費交清了,手上剩下的錢交完書本費和資料費,佔大頭的住宿費和學費就不夠了,陳言本來以為還是可以像上學期一樣辦理緩交手續,然後才被財務處的老師冷冰冰的告知緩交手續是不能連續辦理的,像陳言這種情況,如果不能在本學期前八週及時繳費的話,會被停學、清退。

陳言愁容滿面的在新班級門口踟躕著不知道要不要先進去找個角落的座位安頓一下,畢竟他這學期學費住宿費都還沒交,他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進去,正在痛苦糾結,就被自己的新班主任叫走了。

陳言高一的班主任老師帶理科班去了,新班主任年紀更大,看著比高一的班主任老師嚴肅很多,說個話也很書面,就在陳言猶豫著要不要開口和老師說一下自己沒交學費的事情,老師就很親切的詢問了一下陳言最近的學習情況,然後故作輕鬆的和陳言說想要給他介紹一下他的新同桌,這位新同桌之前因為生病入院治療了好幾年,所以學業就耽誤了,現在重新回到校園需要一位樂於助人的同桌幫忙適應一下校園生活,最好還能幫著提高一下成績,而且這位新同桌英語特別好,剛好可以和陳言互補,互相提高。

雖然這位老師陳言之前不認識,但是他臉上的神情讓陳言明確的感受到了這件事情根本不像老師說的這麼簡單,特別這種沒來由的突然關心和如此熱情的說明介紹,這樣大費周章如果真的只是因為要給自己安排一個新同桌,那也太反常了,陳言知道自己什麼分量,他不配得到這種待遇,除非這個新同桌給別人誰都不行,想到者陳言心裡警鈴大作,但就算想到了又有什麼用,自己又無能為力,只能暗自祈禱這位新同桌最好是別有什麼大問題,班主任就領著一個高高大大的男生進來了。

看到來人的臉,陳言整個身子都冷掉了。

向激川和向平川雖然是異母兄弟,但是長的還是挺像的,特別如果都穿上同樣的衣服,稍微熟悉點的人都能看出來這兩個人肯定有血緣關係。

班主任老師顯然沒有注意到陳言全身僵硬的異樣,還在給陳言和向激川做著相互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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