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孫媳婦?

冊後大典是枯燥無聊的。對王啟和獨孤若雪來說,他們二人已經歷過一次。那是在崇德四十八年的七月,還是個盛夏時節。

由於當年的特殊性——天王李士成已經攻克了承天府,並兵河北,且敵眾我寡,有一種大軍壓境的緊迫感。

因而,皇帝登基大典以及立後典儀不僅是在同一日舉辦,而且十分草率:上告天意,下詔臣民,祭祀祖宗,授予寶璽,這些本該莊重嚴肅之事變得十分簡潔,以至於在天命十三年二月,在消滅廣弘政權完成江山一統後,便在承天府又舉行了一次登基大典。

只是,那一次王啟的身邊不再有皇后,唯有孤零一人。

“為陛下賀,為大興賀!”在一系列祭祀、授璽等儀式完畢後,在西山——不過是順天府的西山,對應著承天府的皇陵,在京的文武百官行禮祝賀。

冊後之禮,要進行一整天。而這日的順天府亦是車水馬龍,除了維持秩序的儀仗和禁軍外,在西大街的商業中心,不少雜技團和戲臺競相演出,就連茶館裡的說書人今日也要面臨人山人海的境況。這在平常之日,是難以想象的。

立後典儀還帶來了一個好處,那便是五日一次的朝議停罷,同時正五品及以下的官員休沐兩日。當然,各部尚書、郎中以及五寺諸卿的任務就繁重了起來。

但是,對這些高官來說也不是沒有好處——他們在這幾天,能得到朝廷的額外俸祿,即皇帝的賞賜。

也許是皇帝高興,又或是皇帝的犒勞,在職的官員得到了諸如米糧、副產以及珍寶的賞賜,其中九成是來自內帑而非戶部支出。額外的米糧、副產則由湖廣、江南地區特別輸送供應。

除了文武官員,在京的勳臣親貴也紛紛聚集起來。不過,前朝勳臣除了定、鎮、平三位國公外,其餘人都在外地鎮守,如黔國公在雲南、安國公在甘肅。倒是皇帝的從龍功臣們,一個個都湧了出來,特別是豐國公6晟,受到了格外的禮遇。

“今日是陛下的大喜之日,也幸得諸位給6某人一個情面。今日說好,這頓餐6某宴請,不必拘泥。”豐國公6晟的臉上掛滿了笑容,說起話來也是豪邁幾分,全不如平日裡的膽小模樣。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6家又出一位皇后呢。而豐國公府的這頓午宴,則是飄香居的多位大廚親手操持,味道自不必說。

豐國公話語剛落,鎮安侯、真定侯等人連忙附和:“為陛下賀,為大興賀!”之後,諸多勳臣及其子弟,也紛紛舉杯,向皇帝致敬。但若是有心之人,便能看得出,參加豐國公宴席之人,除了信國公、江寧侯、東昌侯等少數勳臣,幾乎在京有頭有臉的人物全來了。甚至還有一些中層朝官,也跑到豐國公府。

這樣的情況,實在是有結黨營私之嫌。

可是,一些人並不以為意,因為這些功臣,大多是出自原燕王府的幕僚——有的如真定侯孫緒,其家族是燕王府的親軍侍衛出身。信國公和江寧侯等人,他們雖然也在屬於燕王府的手底下辦事,但出身則是邊軍——遼東、大同一脈,與燕王府的干係不那麼緊密。

豐國公宴請諸勳的事情,自然也被白衣衛送到了皇帝的手邊。在冊封大禮結束後,王啟與獨孤若雪坐在了同一輛馬車上,計劃在午後隨軍回國。這樣也算塵埃落定。

而收到來自豐國公府的訊息,王啟不以為意,並囑咐白衣衛,一切照例監視即可。這個日子動些怒火是不值一提的。何況,豐國公6晟並非什麼精明之人,或者說有些傻氣,他不覺得這人能做些什麼事來。不過,有些功臣還是值得注意一下的。

“會有危險嗎?若是有問題,那還是先忙正事。”獨孤若雪對這些功臣子弟的認識不算太多,除了豐國公6府是自己前世的孃家,以及一些公侯在燕王府就是家臣、幕僚外,對其他人的來歷身份瞭解的並不充分。而她作為皇后,日後大概少不了與這些人的夫人小姐打交道。

“無妨,那些勳臣子弟掀不起什麼風浪,只是……”王啟不知如何開口,但一個擺在面前的事實是,這些隨他打天下的兄弟們,雖然戰功赫赫,聲名在外,但他們的子孫後代實在是“落魄”,一個個多是紈絝。他們在京中,尚且沒有做出罪惡滔天的大事,可指望著他們能戍衛疆土,實在是困難。

正因為如此,王啟一方面廣開武舉,招攬兵家人才,一方面不得不重新啟用那些前朝舊勳——雖然都是大興的功臣,但某種意義上不算自己人。

就連被削弱的藩王集團,現在也要重新啟用——他們是太宗皇帝其他子孫的後代,和自己關係甚遠。

“沒有什麼才華而已,倒不至於害人。”王啟如是道,語氣中盡是無奈。按照老祖宗的說法,文臣是筆,可書利害;藩王是盾,可御屏保京;那麼勳貴則是劍,可攻討四方——這樣,便可能達到穩定民心,保境禦敵,建業四方的目的,三者缺一不可。

可惜,王啟清楚這些勳臣的實力,他們難以成為利劍,甚至都抬不起劍來。

“不過,這些年來的武舉倒是提拔了不少人才。”王啟寬慰著,不想讓獨孤若雪在這些事上過於擔心。受到實風學派的影響,大興的武舉為策論、比武並重,並且隨著近年來火器的應用而偏重火器方向。但是,武舉的推行並不如意,很大程度上是文舉風頭更盛,而且關注度更高。

儘管如此,王啟對現有的武舉情況還是有所期待,只是勳貴紈絝子弟的問題,是個大麻煩。他們再這樣無所事事,那就徹底墮落下去了。無論是私情還是公義,王啟都不能放任不管。

看來,有必要讓太孫帶著那些功勳子弟去外面闖蕩一番,然後回來考試。畢竟,勳貴們雖然可以參加科舉,但終究不多——他們有著自己的爵位和世祿,為何給自己找麻煩?

“阿啟,我想到了一件事,你的是長孫,到底什麼時候回來?他不是前去江南巡撫了嗎?”太孫巡撫江南的事情,還是從太子妃那邊得知的。獨孤若雪沒見過這個小孫子,只知道他性格不太好,頗像個惡霸豪紳,但很有主見。

王啟一聽到王廩的名字,頭便耷拉下來,無他,唯這個晚輩實在是不省心。“皇太孫已經抵達天津了,這兩天就能回來。”要命的是,太孫是從福州乘船回來的,這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情!

不說盤踞在琉球的海盜團伙,就是海上突如其來的風暴也足以帶來巨大的性命之憂。若不是自己的親孫子,他真想把這傢伙的腦袋開了,看看裡面是什麼構造。

但是,除了行事乖張和性格怪異外,太孫的表現還算可以——在江南、湖廣地區,領著布政司和工部差遣官把本地的水患給平息下來。

儘管不是太孫親自主持,但任命的治水官倒是合適,因地制宜穩定了局勢。

見到王啟變化多端的表情,獨孤若雪猜測,這位太孫具有很大的反差感,只是,她還沒見過本人,尚且不知具體的情況。不過,他還沒有娶妻,太子妃一再拖延的賞花宴似乎是為了王廩而準備的。“所以,孫媳婦的人選你有沒有,出自哪家,哪裡人?”獨孤若雪的八卦不自覺被喚醒了,趕忙詢問著王啟。

對太孫妃的人選,太子夫婦推薦了很多人選,上至勳官,下到平民,長得好看、品行端正的女兒找了不少,但沒有一個令王廩滿意的。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皇家對晚輩婚配物件的挑選,稍微寬容一些。

而且,憑著太孫的眼光,也應該差不到哪裡去。然而,太孫如今已經二十四了,若再找不到,就沒有姑娘敢嫁了。至於皇帝的心中,樂正尚宮是個不錯的人選,年紀也合適。

“什麼?樂正尚宮?這不行吧。”獨孤若雪沒想到皇帝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只覺得尚未見面的太孫,會平白無故地拱了顆白菜,“而且這樣的話,禮部尚書不就得致仕回鄉?父親就遭過你的‘毒手’,怎麼還想要禍害別人?”

“這不是你自願的?”王啟攬過了獨孤若雪的小手,壞笑道,“又不給樂正陽卸職,畢竟不是當朝皇帝——等什麼時候太子即位了,他再卸職也無妨。”雖然按照王啟的想法,禮部尚書估計活不到那個時候?他的身子骨,看起來沒獨孤信和閻良弼好,而且年紀最小。

“損人不利己,遲早有報應。”獨孤若雪喃喃痛罵,覺得給王啟這個皇帝打工真不是件好事——不僅安排著老父親,而且還盯上了人家的閨女。

此時,在家中偷閒的樂正陽打了個噴嚏,難不成是有人唸叨自己?可千萬別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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