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
夜晚。
烏雲遮月。
煤渣衚衕日本憲兵隊總部大樓。
辦公區後面臨時收拾出來的一棟兩層小樓裡。
晴氣慶胤也許是這一路上屢遭刺殺,伊藤拓真幫他檢查完房間,連趙子悅下樓他都只是瞥了一眼,就一臉疲態上樓去休息。
小樓裡,沒有了憲兵的“貼身護衛”,徐來也輕鬆了不少。
他知道這只不過是伊藤拓真的內鬆外緊的策略。
只要你徐來敢單獨跨出樓一步,那麼等待他的就是前面碉樓的一頓機槍掃射......
徐來坐在沙上,掏出香菸點燃,抽了一口,覺得有點悶,還是去了陽臺。
陽臺是那種歐式的挑出去的,因而視野更開闊。
徐來剛靠著大理石欄杆,緩緩吐出了一口煙霧,就聽到隔壁陽臺傳來葉錦元的聲音:“這麼晚了還睡不著?”
“你不也沒睡?”徐來又深吸了一口香菸。
葉錦元抬頭看著月亮又緩緩隱入了雲層:“也是,明天我還要陪著子悅回家看看。”
“...只能外出兩個小時,你就不想給你夫人買些什麼北平的特產帶回去。”徐來正為自己不能陪趙子悅有些懊惱,被葉錦元這麼一激,整個人都感覺有些不好了。
他一彈手中的菸蒂,那尚未完全熄滅的星火,在這漆黑的夜色裡,呈現一道光亮的弧線,拋向一旁葉錦元所站的陽臺上。
葉錦元微退了一步,伸手就夾住了菸蒂:“徐先生,你這請人抽菸,也得給根新的。這樣太沒禮貌了。”
“我說了請你抽菸?”徐來一挑眉:“我扔垃圾而已。”
葉錦元推了推金絲眼鏡:“你還真是會奇思妙想。不過,現在我倒有些睡意,就不奉陪了。”
徐來又掏出一根香菸開始抽著,絲毫不理會葉錦元進了房間。
直到又一根香菸抽完,他才揉了揉有些漲的太陽穴,掏出懷裡的相片看了看:這曜變天目碗如果是真品,那自己究竟應該怎麼做?
是玩一出偷龍轉鳳,還是帶回上海,他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天剛矇矇亮,徐來便出了門。
清晨四月份的北平,還是有點絲絲涼意。
徐來攏了攏咖色風衣,叫了一輛黃包車,直奔東華門外古玩鋪集聚區,找到了那家名不見經傳的文齋古玩店。
此時這條街上的所有古玩鋪都還沒開門。
徐來也不著急,付了車錢,便從黃包車下來。
他停在原地往街道盡頭的拐角處瞥了一眼,覺有人影在後退閃躲。
有人跟蹤自己?
徐來只是淺笑一下,走到文齋古玩店門前,叩動了其中一隻銅製門環。
連叩幾下,都不見裡面有人來開門。
徐來納悶,看了看手腕上的勞力士金錶:這約定的時間是上午九點,自己還早到了幾分鐘,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正當他退後幾步,想往二樓看看,門在這時卻突然開了。
一個身穿長馬褂的小夥計打著哈欠出來:“先生,我們老闆在裡面等你。”
徐來只得硬著頭皮進去。
裡面擺放古玩的木架,看起來也有些年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