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查探到的線索是……？”既然包大人和東方朔都覺得索元禮值得一用，那我也就沒有太多顧慮了。我確實非常關心案件偵查上的進展。
東方朔對著門外叫了一聲“老索”，然後說道：“具體線索就是等你來後，讓老索詳細呈報。”
索元禮聽到傳召，踏入書房之中，微微躬身，一口濃重口音的國語，“下官，見過閻羅王。”
包大人示意索元禮在末座就坐，說道：“人犯赤烏星的審問情況，你詳細報來。”
索元禮沒有馬上回答，目光掃視了一遍書房內其餘三人。他的目光似乎都分別在東方朔、鍾馗和我的臉上停頓了幾秒，依舊沒有回答。
包大人見狀，說道：“索獄卒。鍾都司，東方巡查和馬使者均是本王特邀參與辦案之人，但說無妨。”
“是。”索元禮這才分別向我們三人作揖問候：“見過鍾都司，東方巡查，馬使者。卑職常年司職第五殿小地獄獄卒，未經獲准不得擅離職守，因此認不得各位大人，還請見諒。”
這時細細觀察索元禮，妥妥的胡人。他的長相和中土漢人有明顯區別，高鼻樑，深眼窩。又長又大的眼窩四周一圈黑乎乎的色彩，不知是眼影還是黑眼圈。難怪進門時看到他帽簷下的頭髮是褐黃色的，實則一臉的斷須也是分外金黃。
他身材頃長，手腳纖細，微露的手背上一層厚厚的絨毛，男性荷爾蒙爆棚。
他一臉的風輕雲淡，呈報道：“卑職不才，連番手段下，才從赤烏星口中審得一點點訊息。”
我很想知道所謂的連番手段是什麼，但這樣的時刻，不便打斷索元禮的呈報。
他繼續說道：“赤烏星交代，他們吸食越多的靈力，渾身靈體愈發不穩定。時間久了，雖然靈體能量增長極快，但似乎記憶力愈發衰退，好多經歷過的事情漸漸記不得清楚。原本卑職以為，這只是赤烏星妄圖隱藏秘密抗拒審訊的藉口。卑職為了探查赤烏星記憶力是否真實衰退，從包大人處獲得赤烏星詳細資料，多次試探赤烏星。卑職發現其記憶力並未明顯衰退。於是，卑職就給赤烏星上了手段……”
索元禮所謂的手段，必然是讓赤烏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回想起赤烏星被鍾馗擒獲時的表現，他不像是個能嚴守秘密的人，反而見風使舵，貪生怕死才是他真實的寫照。難道我和鍾馗都看走了眼？
我看走眼倒是完全有可能，而鍾馗卻不應該看走眼啊。若赤烏星是如此心機深沉之人，那麼那日的束手就擒又在圖謀什麼呢？
提到手段一詞時，索元禮依舊面無表情，波瀾不驚。
他接著說道：“卑職也算識人無數。原本覺得赤烏星並非是個硬骨頭，且上了手段，他馬上就拼命求饒，不像意志堅定之人。經我再次詳細審問，赤烏星交代，所謂記憶力衰退並非忘記了自己的經歷，而是腦中經常出現許多似乎並非本人經歷的記憶。長久以往，赤烏星已經分不清楚，哪些是真實的記憶。所以他時常記憶混亂，偶發癲狂。”
依照索元禮的探究結果，赤烏星所謂的記不清楚經歷過的事情，並非忘記了自己的經歷，而是腦中時常出現很多其他記憶，使得自己都弄不清這些記憶中的事情是否自己的親身經歷。難道說？
還未等我明確得出結論，索元禮卻已接近最後答案。他說道：“所以這一切的緣由可能就是因為赤烏星獲取能量的來源。”
“卑職推斷，那些記不清是否自己真實經歷的記憶，實為他人之記憶。赤烏星獲取靈力能量的速度已經超乎尋常速度，非常奇怪。奴才推斷，他所吸取的能量均包含著他人的意識，所以短期內吸取太多此類能量，能量不純，上頭承載著別人的意識記憶，故此導致自身記憶混亂。”
“喔~”“哇~”書房中諸人都是一驚。我不禁想讚歎一句，又一個鬼才。
索元禮呈報到此，答案呼之欲出。書房中眾人心中都已然知道了答案。
赤烏十星，盜取了原本屬於他人的能量。
這種能量有兩個來源，一種途徑來源於陰曹地府的鬼民身上。如果赤烏十星是從冥府中鬼民身上吸取能量，那麼根據幕後組織的規模判斷，如此大量的能量需有數量極其龐大的鬼民提供。
陰曹地府中一切的鬼魂能夠持久長存的原因就是能量的存在。吸取他人能量，被吸者無異於將壽命轉送他人。誰能願意？若是拘禁、殺害鬼民吸取能量的方式，長此以往，陰司不可能不察覺。
能量來源於陰曹地府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
另一種途徑則是來源於陽世間。這種能量就是陽世間祭奠亡魂的思念能量。這種能量往往承載了陽世間活人的希冀，意識，美好祝願。這種能量也是陰曹地府存在的終極根源。
結論已經明料。幕後組織有規模地擷取了陽世間活人祭奠、懷念其他亡魂的意識能量。這種行為，無異於你偷吃了別人的糧食，那別人吃什麼？長此以往，最終的結果只能是你吃飽了，別人餓死了。
書房中氣氛凝結，安靜地可怕。
包大人揮了揮手，索元禮識趣地退出了書房，關上了房門。
包大人待房門關閉，低沉地說道：“若如此，分外棘手。明日就是陽世間清明節大祭之日。屆時，大量陽間能量輸送陰曹地府，若不能阻止偷盜能量之事，恐怕他們的部眾更加強大了。”
對哦，明日就是四月五日，一年一度的清明節。
包大人噌的一聲從書案前站起，快步向門外走去。邊走邊急切地說道：“事不宜遲。我們分頭行動。我前去知會陰曹司，加強明日陰陽兩界監察。東方巡查，你立即通知其他現已招募的察捕司所有官差，明日暗中加強戒備，監視任何不軌之事。鍾都司，從此時開始，至明日大祭結束，你暗中監視第一殿的一舉一動，絕不放過任何可疑之事。”
“得令！”鍾馗跟著快步而去，即便是東方朔也少有的嚴峻表情。
臨跨出書房大門，東方朔稍有歉意道：“賢弟，今日事出緊急，顧不得你了。老鍾估計這兩日也無法跟你回去。你自當謹慎小心。”
“沒關係，正事要緊。”我回答道，“明日我來幫忙吧？”
東方朔略一停頓，思索了僅僅一秒鐘，道，“也行。為兄先走一步。”說完也大踏步而去。
驟然間，書房中僅剩下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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