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秦廣王也成為“三王會議”的成員之一，加之秦廣王麾下三將軍張獻忠成為首任陰兵第一師師長，掌握了陰曹地府唯一也最為強大的武裝力量，與第一殿的鬥爭已經註定並非一朝一夕可決勝負戰爭。
這注定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比拼。雖然現在從牌面上，第一殿的勢力遙遙領先，但也只是暫時的。在不久的將來，如果第二師、第三師組建完畢，第五殿閻羅王包大人能夠和第九殿平等王陸大人聯合一起，鹿死誰走，猶未可知。
現在陰曹地府的首要且最迫在眉睫的任務是如何將第九殿阿鼻地獄出逃的最危險的罪魂捉拿歸案。
包大人面向鍾馗問道：“鍾都司，不知第九殿罪魂抓捕事宜有無進展？”
鍾馗依舊耷拉著眼皮，哪怕在嚴肅的開會場合，也是一副極度缺乏睡眠的樣子。似乎是擔心自己高亮的嗓門在這相對狹窄的書房中再次出現餘音繞樑三日不絕的景象，鍾馗刻意壓低了嗓門，低沉地說道：“回包大人，不甚樂觀。這股罪魂沒有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突然間消失不見了。陰曹司的差役在各處通道中並未發現這些罪魂的痕跡，若不是他們掌握了我們不曾掌握的通道逃遁陽間，則必然隱匿在冥府某處。我罰惡司已經聯合第九殿差役，突擊對可能參與脫逃阿鼻地獄但未成功的罪魂進行審訊，但確未從他們口中獲得任何線索。這股脫逃的罪魂似乎憑空消失一般，不曾留下半分痕跡。”
雖然我也聽說過阿鼻地獄，知道進入此等地獄的罪魂都是進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也聽說過其中的罪魂個個都是惡貫滿盈，窮兇極惡之徒，但他們到底有多可怕，我實在是沒有相應的感念。可能是因為在做律師的過程中，無論是自己的經歷還是曾經涉獵過的刑事案例，似乎一般殺人放火的惡徒在我看來也並非那麼可怕。在最終的極刑面前，一樣恐懼萬分，大部分愧不當初。
我實在忍不住好奇心，只能犧牲自己的臉面，做一個無知的小白，便向東方朔問道：“東方兄，第九殿阿鼻地獄的脫逃罪魂到底有多可怕？”
眾人聽聞我提出這麼一個問題，似乎都下意識朝我望了一眼，但都沒有說話。
東方朔眼珠子轉了轉，沉吟了片刻，說道：“賢弟，若一個人幹盡了壞事，最終的結局只是死路一條，他突然獲得了自由，你覺得他會老老實實束手就擒嗎？”
我搖了搖頭，說道：“可能性不大。其他的守法的生存手段，對於這些人來說，實在太過麻煩和艱辛。我想不出意外，他還是繼續從事老本行，並且會覺得多幹一件壞事不多，反正都是一個死。”
東方朔繼續問道：“如果最終被抓的結局，一般也是終身監禁，就和你們人間經常提的取消死刑一樣，不會最終殞命身死，你覺得會如何？”
我立馬回答道：“那自然更加有恃無恐了。”
東方朔點點頭，說道：“現在這樣的罪魂有許多個，紛紛逃脫了阿鼻地獄。他們備受陰風洗滌，刀斧加身，無數酷刑折磨，早已兇厲不堪。在他們的心中，其他的任何生命都是草芥，他們對整個世界只有仇恨，其他的人或者魂對他們來說，與螻蟻沒有區別。更何況，阿鼻地獄無數強大的法陣咒語的禁錮，都最終無法阻止他們的脫逃，這些罪魂的能力已經強大到無法想象了。若他們分散各處還能有機會各個擊破，若他們合兵一處，即使最終能將他們剿滅，也會付出巨大的代價。陰兵再厲害，對於這一小股能力奇強的罪魂來說，也只是老虎拍蒼蠅，有勁無處使。若是被蒼蠅乘虛而入躲到耳朵裡，老虎一樣免不了疼痛難忍，翻來覆去，聽天由命。”
“更何況……”沒來由的，鍾馗突然插話道：“現在還不確定他們是否真的留在了陰曹地府。就他們的能力看，應該各個具有跨界陰陽的能力。若是他們瞞天過海，在各處通道的鬼差眼皮子底下躲去了陽間，那真是後患無窮。”
“鍾都司，你有什麼想法？”包大人突然問道。
鍾馗答道：“回稟包大人，第二殿活大地獄的暴動審問工作也差不多將近尾聲，若僅僅持續在陰曹地府大海撈針，也並非良策。我們應該雙管齊下，尋可靠之人去往陽間巡視。”
這是一個好提議，但也有為此引發的許多羈絆。
果然，書房中頓時陷入了沉寂，大家一言不發，似乎都在權衡鍾馗提議的利弊。
過了許久，包大人終於打破了沉默，緩緩說道：“自古以來，陰陽有別。若非特殊情況，冥府鬼魂不可隨意跨界陽間。不過，近視不同往日，若這股罪魂真的逃遁陽間，必然會造成陰陽兩界的巨大震動。若是此法可行，那陰司鬼差巡視陽間在今後的日子裡可能會成為慣例，不可不嚴加管束，應先行指定嚴格律法，否則反而雪上加霜。鍾都司，今後你先行去往陽間，至於其他何人可以前往，相關陰律如何制定，還需三王會議商議後再行決定。一旦在陽間發現他們的蛛絲馬跡，必然需要調動大量鬼差乃至陰兵前往支援，還是應該細細籌劃，穩紮穩打，先行運籌帷幄才是。”
眾人紛紛點頭，同意包大人老城謀國的決定。
若要敞開陰陽兩界溝通的通道，確實必須制定嚴格的律法。否則罪魂尚且沒有抓到，反而會被有心之人鑽了空子，那必然會造成陰陽兩界的巨大震動。到那時，一招不甚，萬一陽間的許多人知曉了陰曹地府存在的事實，對於活人世界絕非好事。
如果在陽間的人知道了陰曹地府的存在，知道了人死後將會有另外一種形式的存活，人還會懼怕死亡嗎？一旦不懼怕死亡，還會對生命產生敬畏嗎？如果活著的生命不再珍貴，活人還會積極地生活著嗎？這些都是無法想象的。
到那時，可能人不再會為了美好生活而奮鬥，不再會珍惜自己的乃至別人的生命。因為陽世間的生命可能到那時候，只是人存在的其中一種短暫的方式而已，和漫長的鬼魂形態存在的狀態相比，生命還有多少的優勢呢？一旦沒有優勢，可能就漸漸沒有價值，也就使人不再珍惜。
這些複雜的問題留給三王會議決定吧。
我倒是非常懷念鍾馗在陽世相伴的日子。
不過若鍾馗去到陽世不再是保護我的工作，可能我們相處的時間也不會太長。
若是如此，最好把鍾黑帶著。
我喜歡這條大黑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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