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成為了接力棒，從麻木看門小鬼的手中穩穩地傳到了刀疤鬼的手中。
刀疤鬼看似兇惡，卻也沒有多言，只是根據命令在前帶路。
又透過了一處連續九道防護的通道，名曰九重關。此時的前方，已經隱隱傳來罪魂的呼號和鬼差的怒喝。
這裡，應該就是核心審訊之所了。
在這處偌大的場所，我們進入之處處於大廳一邊的一處高臺。
從高臺上望下去，整個大廳一覽無餘。
這裡顯然是一個加強版的囚籠校場，只不過所有的牢籠轉變成了一間間大小均等的石籠。石籠除了配有一個牢門之外，四周都是石牆，每個大約五六平方左右。石籠的天花板倒是可以透視的柵欄。所以在高臺之上，清清楚楚地可以看到所有的石籠中的景象。
當然，雖然許多的罪魂因為石壁的阻隔，根本看不到周圍石籠中的狀況，可透過天花板的柵欄卻是可以清清楚楚地聽到附近石籠內的聲音。
這裡的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腐敗和死亡的氣息。我不知道這種氣息來源於何處，因為畢竟這裡沒有陽間所謂的生命，沒有從生到死的客觀規律，所以也不存在什麼腐敗與死亡。
可沒來由的，我真真實實地感覺到了腐敗和死亡的味道。
這可能是眼前的景象給於我的靈體帶來的通感。這是一種意識能夠準確體會的訊號。我相信，不僅是我，所有在這大廳之中的鬼魂都能透過自身的靈體感受到這種瀰漫的氣息。
我只這麼粗略的一掃就已發現石籠的使用率差不多已經超過百分之九十。每間石籠中都掛著一個奄奄一息，疲軟的魂魄，同樣的石壁之上掛滿了各種的刑具。
這應該是查禁司地牢中集中審訊之所。與囚籠校場相比，這裡雖然也有呼號和哭泣，可聲音卻遠不及於地面上校場之中。並不是因為這裡的魂魄不多，而是因為大刑之後，差不多所有的罪魂早已意志消磨，精疲力盡。
當殘存最後的一絲氣力，正確的做法就是全部留給身體的續命，而不是毫無意義地浪費在呼號和哭泣之中。
一路拾階而下，穿過這片恐怖的死寂，我發現每過一段，都會出現一個相對較大的石籠，而在這些石籠門口，往往聚集了許許多多百無聊賴的鬼差。
這些鬼差，或插科打諢，或閉目養神，似乎這慵懶的氣氛與查禁司一直標榜的肅殺格格不入。
他們似乎只是在消磨時光。
“這位差官大哥，他們這是在幹嘛呢？難道說查禁司的地牢也可這麼清閒？”我實在忍不住好奇，向著領路的刀疤鬼討教。
刀疤鬼沒有停下腳步，對於我客氣的差官大哥的稱呼也沒有太多的不適應，只是極其平淡地說道：“回大人，這些個差官門只不過是在等待使用大刑房。”
原來如此。
這不禁讓我想到我經常遇到的一幕場景。
一群審理的警官，手中揮舞著證件和提審的單據，圍聚在看守所提審登記視窗之前，驚呼：“啊？房間又沒啦？”然後互相之間露出尷尬和愁苦的微笑。
客觀條件有限，需要提審的犯罪嫌疑人總是躲過可以使用的空閒的房間。
當然，忙碌的警官們可不會如這些鬼差一般，乾耗在門口，擁擠著等待空閒房間的到來。他們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忙碌了，絕不會如此偷懶。
其實也並不是他們不想要休息，只不過根據常識，他們手中積壓在辦的案件實在太多，而且每一個案子都有規定的偵查期限。在程式上來說，超越審限規定的偵查可是一個巨大的失誤。
眼前的查禁司看似罪魂眾多，鬼差一樣繁忙，但卻也遠遠不及陽間的繁忙警察們。這些個鬼差對應地罪魂再多，查察的罪名再反覆，也遠不及陽間的衙門。
何況，他們可沒有什麼偵查期限的規定，想辦多久辦多久，想什麼時候結案什麼時候結案，何況什麼尋釁逼供的手段都在正常審訊的範疇當中，絕沒有那麼多緊箍咒作為自己的束縛。
為什麼古人都喜歡當官，而現代人雖然也很想當官，比如那每年參加公務員考試的芸芸眾生，可還是有很多人在感慨生活的不易。這就是因為，現代的當官，有更加的約束，不能予取予求，不能隨性而為，權利尚沒有享受到早已背滿了許許多多的職責。
更何況這許多的職責原本就與他們自己的工作毫無關係。公務員上街撿垃圾，擺攤諮詢，這你能想象嗎？還有那些莫名其妙，神乎其神的會議。
任何的崗位都應該有自己獨一無二的規矩，明確自己獨特的職責。若是有太多無意的約束，工作的效率並不會提高，反而會滋養一種不利的情緒。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評價服務行業的那一套投訴、評分手段也漸漸進入了司法行業。在應對繁複的本職工作的同時，還要接受一些莫名其妙的考核。
雖然我不是穿官衣的人，可我對此深有感觸。
我曾經每隔一段時間，需要以律師的身份，在市民服務機構擔任免費法律諮詢的工作。原本法律服務就是和醫療一般，是一個完全不對等的服務行為。不要說什麼平等，在專業服務領域，除了地位平等外，絕沒有其他的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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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所謂的最佳化服務質量，律師在接待諮詢的過程中，已經近乎於大學課堂的法學教學過程，要給一張白紙的諮詢者，詳細解答，還要應對各種奇奇怪怪的問題。
為什麼法律這麼規定？這麼規定絕對不公平。這些毫無意義的話題經常充斥其間。對於律師來說，那麼多等待需要諮詢服務的人員在後面等著，將時間耗費在這個過程之中，實在沒有意義，也沒有任何的結果。
在這一點上法律人比醫學人員更弱勢。醫學是一個複雜的科學，並不是普通人可以揣摩和掌握的，這一點已經成為了共識。可法律，在普通人看來，不就是一個一個文字集合而成的嗎？我識字啊，那我讀一讀不就懂得了法律了嗎？
於是乎，經常有人一知半解，以為看得懂法律條文上的每一個字，就如同熟諳法律一樣，還要與你爭辯一番。其實，除了每一個字他們認識，除此之外再無所得。就連所說的條文究竟應該用在什麼場合都不清楚，還要與你爭論一二。隨口就說我網上查過了等等。
法律如果就這麼簡單，根本不需要相關的專業考試和執業了。
以業餘挑戰專業，在哪個行業都不是一個正確的做法。
插秧就是簡單的把秧苗插入水田之中就正確了嗎？
養豬就是給點吃的，蓋個豬圈就完事了嗎？
種樹就是挖個坑，插個樹苗，澆個水就可以了嗎？
教書就是拿本教輔照本宣科就達到目的了嗎？
等等……不勝列舉。
無知且自負在哪都是令人討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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