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對於李老夫人的行為，我厲聲喝止。
機警的楊蛋兒早已一步跨出，掄圓了臂膀對著李老夫人掌嘴一記，重重地將她抽翻在地。
李老夫人靈體忽然一顫，仰面一倒，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裝死？什麼生前的無賴壞毛病，還下意識的帶到了陰曹地府來。
我很生氣，大聲說道：“宣教司公堂之上，你還想幹擾他人陳述，混淆視聽？真是耍賴耍慣了，不把宣教司當成強力機關了是吧？”
堂中眾人也都嚇了一跳。即便是最親近的兄弟們，似乎也沒有見過我大發雷霆的樣子。
胡攪蠻纏，無賴耍渾我可以忍，畢竟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有時候老百姓也僅有這麼一技之長作為對抗強力部門的法寶，其實無可厚非。
可如果在別人明明要說出事情的真相，或者自由表達自己的意見，還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干擾發言，那情節可是惡劣了。這就好比刑事案件的審判當中，被告人對於自己的行為有所辯解，這原本不可厚非，但如果在其他同案人員陳述時，斷然阻止，那問題就嚴重了。
這已經不是壞的範疇，而是惡。
到了此時此刻，李老夫人似乎為了保全自己的寶貝兒子，亦或是自己的安全，還是漠視了趙金福的前途。似乎在她看來，李鳳和趙金福再恩愛，也遠不及自己家那個姓李的寶貝兒子。
那個李老夫人確實是老江湖了。此時此刻，一動不動，繼續在地上橫躺著裝死。在倒下去的一剎那，原本仰視的造型，硬生生在空中轉了九十度，在倒下的一剎那，她的一條手臂正好蓋住了自己的大半張臉。
在那縫隙當中，說不定偷偷地在觀望著情勢吧？
雖說掌嘴的一剎那，李老夫人的靈體發生了顫動，但此時此刻靈體穩定，無任何異常。
在陰曹地府，撒謊和欺騙就是這麼不好使。裝死這種做法，根本無法在靈體的外在表現上加以掩蓋。即便是真暈厥了，她的靈體也不會如何平順祥和。
“時至今日，你居然還敢欺瞞碰瓷？裝暈的法子，在這裡可不好事。”我單手一招，說道，“來人，把她叉起來！”
楊蛋兒和李二狗一左一右，用刀鞘左右穿過李老夫人的腋下，扣住她的手腕，一把將她拖起，竟然一下架離了地面。
對於如此疏鬆筋骨的姿勢，即便是靈體，李老夫人也抵受不住，發出陣陣呻吟。暈是裝不下去了，只能假裝疑惑，眨眨稀鬆的眼睛，貌似剛剛醒來，其餘一概不知。
“呵呵。”我冷笑一聲，電般的目光直射李老夫人躲閃地眼神，說道：“看來為了查明事實，這堂中之人還真缺少一個人啊。來人那，去新坊將那不爭氣的李家兒子提過來！”
“大人饒命啊，這事情其實都是我一人策劃的，和我兒子沒關係。你們別冤枉我兒子啊。我認，我認，我全認。”
還沒等鬼差們轉身出門去抓人，李老夫人已經全身癱軟，雙手作揖，不住地求饒著。
“你的話，我還能信嗎？”我反問道。
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你想幫你兒子攬下所有的錯誤，可你的做法還要能過得了我的法眼才行。你說無關就無關嗎？宣教司自然不能因為你說無關，就不對你的兒子作出相關的調查和問詢。
“馬大人，下官有話說。”
正在此時，趙金福居然打破了沉寂，想要發言了。
我示意他說。
趙金福剛剛還和自己的老婆纏在一起，現在稍稍分開了距離，鄭重地抱拳施禮，說道：“馬大人。據我所知，我那個小舅子，好吃懶做。即便是哪一殿的閻王讓他做，他也未必情願。他寧可吃喝玩樂逍遙，也不願天天上差幹活。所以，這想法，定然與我那小舅子無關。”
此話一出，李鳳看向趙金福的眼神閃著淚花，而李家二老的眼神也多出了幾分感激之情。
即便在前途盡毀之時，這個傻女婿還是願意為保全自己的小舅子仗義執言。論心，有幾人可比。這就是典型的以德報怨，以理服人。
雖然李金福無法徹底斬斷自己與老婆一家千絲萬縷，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為了他們曾也懦弱，公私不分，但此時此刻這一幕反倒讓我有些佩服。
佩服的是在此時此刻，他的心中還是能夠掛念著其他人。
說他懦弱，說不定人家確實是人好，或者說深深愛著他老婆，以至於愛屋及烏。
我不禁打量了一下李鳳，她的長相平平無奇，倒是內容挺豐富的。此時，她正筆直地跪在地上，從我居高臨下的角度看來，全身上下真像是一個葫蘆的造型。
我默默點點頭，說道：“趙金福的話可信度還是高的。本官也覺得，自始至終，也都是你這個當媽的想給自己兒子某個差事。至於你兒子，說不定還覺得你是多此一舉呢。你這一輩子，為了自己兒子爭這爭那，你就不想想即便爭來了，你覺得他能抓得住嗎？”
李老夫人此時已經不需要夾著，癱軟地跪在地上，把頭低到了胸前，久久擠出了一句話：“抓不住。”
“原來你也自己清楚。我看你也不是不知道，只不過不願意相信罷了。你覺得他抓不住，就非得給他爭得更多。你爭得更多，他就更加抓不住。到頭來，呵呵，爹媽姐姐姐夫一走，自己竟然都活不下去了。”
這是多麼的令人諷刺。就和那個最懶人的寓言故事一樣，當套在自己脖子上的大餅已經不能輕易吃到之後，即使這張餅還有那麼多剩餘，他還是餓死了。
有些的人無能和依賴也不是天生的，就是一天天被養成的。
一個詭計百出的母親，一個潑辣的姐姐，最終造就了一個無所適從的弟弟。
當所有的枝丫都期待一根根莖的滋養時，一旦枝丫貪得無厭，索取無度，那麼最終熬死了根莖，枝丫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趙金福就是那個深埋土中，見不得光的老根，李鳳是那個上下串聯的莖。小舅子，就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頂芽。他高高在上，吸取最多的養分，享受最和煦的暖光。到頭來，為了他的茁壯成長，樹木也無法壯大，所有的枝丫都被壓制住了。
解決這樣的事情非常簡單，只要把這煩人的頂芽剪除即可。從此大樹茁壯成長，枝葉繁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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