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夢醒之前,我的報告終於寫完了。
我將他放在了書案之上,並給葛忠惠留下了口訊。
我在宣教司的正堂雖然留下過閒雜人等不能隨意進入的命令,但葛忠惠不在此命令的範圍之內。畢竟他是我的機要秘書,當然更為主要的是現在的宣教司內只有他了解我的真實身份和來歷。
葛忠惠肯定會根據口訊的指示,將這份報告由包大人轉呈三王會議討論。
我不是沒有考慮過這種呈送方式所可能帶來的後果。透過這種方式轉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無論我與包大人是否存在過於親密的關係,至少和與其他人比較,我肯定和第五殿的關係更為密切,否則也不會藉助包大人的手轉呈三王會議討論審閱。
因為這層關係,這份報告是否會存在阻礙,那是必然的。
畢竟,現在的三王會議,乃至整個陰司,大多數都已經被秦廣王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一份透過包大人轉呈的報告,必然會被更加提防,更會無形之中形成層層的阻礙。
可是除了這種方式,我實在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可以直接向三王會議進言的方式。
即便有其他方式可以轉呈,最終是否真的會被提上三王會議審閱,會不會被添油加醋,會不會被刻意曲解、改變,我都無法預料。
我只能追求最為穩妥的方式,儘量保證是我原意的轉達。至於最終會被採納多少,我不甚在意了。
在權力紛爭的地方,並不是所有的真知灼見都會被認真對待。一切的命令最終的釋出,都已經是鬥爭後的結果和產物。
雖然現在我是宣教司的都司,可對於陰司權力中心來說還是過於遙遠,很難透過自己的行動直接影響最終的結果。我不得不顧及陰司內各派各系的權力鬥爭和傾軋。
現在唯一能做的,只能透過自己的方式提出確實由衷發出的建議,儘量將所有的建議配備上儘量公平公正,毫無偏頗的依據。
那些個報告裡的建議,哪怕只批准了一件,也多少對陰司現在的危機處理工作大有裨益。
下午,我坐在辦公室的座位上始終在考慮這件事情。
不知道陰司最終如何應對陰曹司遭襲擊事件。
不知道陰司對於我陳述的關於靈湖的異象是否重新調查確認,並商議對策。
不知道報告最終能否在三王會議得到認真的對待。
我知道這些事並不能在一個白天之內出現定論。
依照領導們的慣例,依照各自背後那些個算盤和眼睛,怎麼著也要拉鋸許久,沒有幾十個爭鋒相對的來回,根本不可能達成哪怕一點點的共識。
現在的陰曹地府應該是混亂的,是幾千年來最性命攸關的時刻。
始終居於中心,穩如泰山的陰司,現在忽然也感受到了明顯的危機。
如果說樂土教的出現,僅僅被定義為一種不穩定的因素,那麼陰曹司遭襲事件已經徹底將這種原本雖處處滲透但還可控的不穩定變革為了一種完全的敵對勢力。
這種勢力,已經不僅僅是傳播一些聖音,蠱惑一些無知鬼民,而是真正具有影響陰司安定,時刻著手製造恐怖和顛覆行為的敵人。
這似乎不是可以握手言和的敵人。
他們追求的東西陰司無論如何都給予不了。
這是不可調和的根本性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