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城西經過，出西門，前往第十殿。
一路走來，進入眼眶的各處崗哨和巡邏已經盡數變為陰兵第一師的人馬。
崗哨相較陰曹司似乎更為密集，人數配備更多。這足以說明，陰兵第一師的主力已經盡數撤入酆都城內，城外幾乎已經暫時放棄。
出了西門，一片片的陰曹司鬼差隊伍已經出現。
他們或垂頭喪氣，或罵罵咧咧，似乎也沒有其他可以發洩和放空的渠道。
一隊隊的鬼差在人群中來回穿梭著，似乎正在時刻警惕鬼差們瀕臨崩潰的情緒。
靠著城牆的一邊，整串整串的鬼差隊伍正緩緩地向前移動著，牆角堆放著成堆的兵器。這應該是繳械的現場。鬼差們的表情雖然大多數心有不甘，但也無可奈何。
心有不甘在於，在陰曹司衙門被偷家的奇恥大辱過後，居然沒有一個復仇的途徑。拳頭捏的嘎嘎作響，可空有一腔仇恨，一身的力氣卻無從施展。無可奈何在於，這是陰曹司總城隍大人親自下的命令，軍令不可違抗。
此時此刻的陰曹司鬼差們計程車氣，應該是跌入了史上的谷底，看不到一絲希望，滿眼的淒涼和落寞。
七小福兄弟們原本都是陰曹司的鬼差。如果他們此時還在陰曹司中，現在應該是和在場的諸多鬼差一樣的心情。
對了，張亮大哥的人事關係還在陰曹司，常遇春也是。他們雖說已經是候補軍差學堂的學員，以後多半也要離開陰曹司前往陰兵第二師就任，但此時的學員身份只是兼職，多少也應該受到了波及吧。
此時此刻，這兩位大哥不知道在哪個角落也情緒低落呢。
聽說候補軍差學堂最終還是要以成績定最終崗位的。常遇春自然沒有問題。依照他的能力和歷史地位，還有比武臺上的出色表現，至少是個營級以上的職務。
至於張亮兄弟，雖然現在刻苦學習，畢竟資歷尚淺。不過也不用擔心，即便不能最終前往第二師，迴歸陰曹司也無甚前途，我可以索性將他招募到我宣教司之下。一來，兄弟們可以團聚，在一起其樂融融，另一方面張亮畢竟多少知道我的秘密，我對他的信任是無以復加的。
陰司的各方勢力太過複雜了。宣教司成立之初，核心的崗位必然需要多安排自己的人。哪一天，當宣教司已經蓬勃發展，也能夠在陰司左右逢源，風生水起，再考慮擇優競崗的事宜。
我回到了第十殿。第十殿中已然是杳無人煙的景象。
宣教司正堂外的天井之中，李龍依舊老老實實地站立在原地。
我詢問後得知，兄弟們確實都還沒有回來過。
回到正堂之中，面對書案上鋪開的白紙，我正襟危坐，醞釀著報告的寫法。
字自然只能用簡體字了。陰曹地府有那麼多熟悉簡體字的鬼差，也不怕三王們看不明白。
首先，我詳細描述了陰曹司衙門口發生事件的全部經過，儘量避免使用太多的形容詞，不需要生動的描述，只需要流水賬一般將所經歷的一切記錄下來。
其中，我著重分析了對於無臉鬼身份的猜測和依據。我自然是認為他們就是樂土教的人馬。他們或者說他自稱“轉輪王”，應該屬於樂土教中的骨幹人員。
轉輪王屬於十殿閻王中的第十個。按照一般的邏輯推斷，即便樂土教沒有湊齊十個閻王，至少這轉輪王也不是樂土教中唯一的閻王。那麼可以推斷，像他一般能力的人，至少不是僅此一人。
當然，這隻算是常規推斷。還有一種極小的機率，那就是樂土教僅有一個閻王，而且就是這第十殿的閻王。
只有一個三營，三營只有一個三連。其實這是一樣的邏輯。玩著數字的概念，利用人的普遍思維習慣，經營一個精心的騙局。
不過，這種情況可能確實存在，但機率一定極小。如果真是這樣的安排，那麼代表他們實力弱小，需要透過這樣的方式來給陰司造成一定程度的迷惑。那麼，如果真的十分弱小，弱小到需要透過這種方式誇大自身實力，那麼他們也不會這麼輕易派遣轉輪王一個人偷襲陰曹司衙門。
在陰司根本不清楚樂土教有如此能力的成員時，根本不可能這麼容易暴露自己的實力。
我給陰司的建議是，不要期待透過篩查和圍捕可以逮住他們。根據我和一群陰兵和他的交手經歷看來，尋常的兵丁根本無法匹敵，哪怕是成排的精銳陰兵。唯一的自保方式，也是要多數的陰兵結陣自保，拖延穩住，透過更多援兵的到來，保證自身的安全。
自然而然的，因為這樣的對策就會面臨現實的問題，人手不足。那麼，陰兵的擴建就迫在眉睫了。第二師，乃至第三師的組建刻不容緩。
此外，各衙門都應該擴充各自的衙兵，保證偷家的情況不要再次出現。
至於各坊是否需要組建人數較多的坊兵，倒還不用著急。理由有二。
一，我這樣的提議，如果被透過，必然會觸及很多人的利益。已經掌握兵權的鬼官們可能會認為大權開始分散，進而阻止這項建議的批准。所以，必須要有針對性，如果所有的機構，鬼坊都增加了武裝，必然因為太過劇烈變動而增加被否決的可能性。
二、樂土教還是需要鬼民基礎的。他們就是要與陰司爭奪鬼民的擁護。如果他們襲擊了手無寸鐵的鬼坊，不正戳破了他們的兇殘且惡毒的嘴臉嗎？所以，我並不認為他們現今在沒有掌握最為廣大的鬼民基礎的時候會隨意進攻鬼坊。
最後，我還是誠懇的建議陰曹司不能廢除，且必須儘快恢復正常履職。理由冠冕堂皇，陰兵另有大用。
我詳細描述了靈湖邊的奇景，包括靈湖水那種讓人喪失心智的作用和人頭草的出現。靈湖以後必須要劃分為禁區，且需要陰兵時刻防衛。環顧陰司，也只有陰兵有這個能力。
陰兵始終不可輕易放棄酆都城外的戰場。所有的天變異象都有可能帶來對於陰司的強大沖擊。
靈湖太過靠近寒冰嶺了。寒冰嶺又是第一師師部的所在地。這種要緊的位置，除了陰兵第一師，還有更適合的其他力量前來巡視防守嗎？
一旦第一師增加寒冰嶺乃至靈湖邊的防守，那麼現在入城的第一師陰兵必然需要再行抽調出城。由此出現的城內防守真空，急待陰曹司的恢復。
在我的報告之中，我唯一不能確認的，就是無臉鬼究竟是什麼事物。他是鬼嗎？從那詭異的行為看來，即便是靈體異常強大的鬼魂，除了幻化之外，實在難以做到自我複製分裂。即便能夠將自身的靈體能量抽離本體，這抽離而出的能量也只能煙消雲散，不可能形成好似另一個人的分身。
他們到底是什麼？實在不甚清楚，也是我建議陰司急待調查的重點。
沒辦法，我也只能暫且稱之為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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