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節的夜晚，按照民間的傳說，在陰曹地府門戶大開之際，普通人不宜在外閒逛。
當然，這都是所謂的民間傳說。對於現今不可缺乏夜生活的現代人來說，根本不算個事。該玩的依舊在外面遊蕩，燈依舊紅，酒依然綠。
我自然也沒有在外閒逛，畢竟我有點宅。雖然我並不害怕所謂的“遊蕩著的鬼魂們”，可我還是小心為妙。
我總有一種擔憂。我的特殊身份終究有一天會被揭開。如果在我外出閒逛的時候遇到了巡視陰陽兩界的鬼差，而這鬼差又是見過我的人，不就是提前暴露了我的身份。
即便我作為宣教司的都司，被認可擁有跨界的權利，可當我在光天化日之下以人的身份出現，且還會和身邊的人發生交流的可能性時，再以鬼魂的身份掩藏就顯然已經嚴重違反了陰司的絕對禁令。
即便擁有跨界權力的鬼差，也絕對不允許和陽間的事物發生任何的交際。
這就是為什麼我的身份必須如此保密的另一個原因。嚴格意義上說，葛忠惠，鍾馗，鍾黑都是已經嚴重犯罪的鬼魂。
空調，冰啤酒，熟食。
我很少自己做飯，並不是我不會做飯，而是怎麼算一個人做飯的時間和經濟成本都太過高於外出購買食物。有時候為了簡單，我並不會像模像樣的在晚飯時吃飯或者吃菜，而是在晚餐時節吃幾個肉包子，然後將購買的啤酒和熟食作為夜晚休閒時的零嘴。
同時，為之配套的依舊是網路上的劇集和始終線上的企鵝軟體。
曾經，在企鵝軟體上還有各類聊天室的時期，我始終活躍在內，樂此不疲。那時候的網路監管還不完善，聊天室內有各種五顏六色的話題。
在還是青蔥少年的時候，少許的話題都能撩撥心絃。隨著年齡的日漸增長，慾壑難填，且隨著聊天室日漸式微，我也逐漸改變了網聊的模式。於是乎，開始新增各種聚會活動群，也時不時參加那種看似很熟絡，其實反而很陌生的聚會。
隨著工作的開始，那種聚會上的各種心懷鬼胎也慢慢變得令人厭倦。網路的這層薄紗也實在太過厲害，從他之上透過的人影，往往已經和真實的模樣大相徑庭。當你習慣或者親近某人某一種形象而渴望靠近的時候，忽然之間就會發現其實根本和透過網路展現的形象差異甚大。幾番的衝動，當次次被涼水當頭澆滅之後，也已經對此提不起絲毫的興趣。
於是乎，一排排一串串的群越來越少，即便有幾個還有留著的最後一點價值，也都是設定為忽略訊息的狀態。
所以，雖然是線上的狀態，好友列表裡也有著亮色的諸多頭像，但那只是一種假象，根本就沒有能聊上幾句的人了。
滴滴滴。
這個頭像我很熟悉。季橙。
自從那次相見之後，雖然我們再也沒有那一晚的聊天熱度，但也時常能說上幾句。
“在幹什麼呢？還是啤酒，醬鴨和電視劇嗎？”
“對啊。不過最近沒什麼可看的劇集。你們這個行業要努力啊，多拍一些好劇，否則像我這樣的人晚上除了睡覺都不知道可以做什麼其他的事了。”
“難。要拍出讓你覺得好看有意思的電視劇，那種題材，製片方未必能賺錢，而我們就都該失業了。”
仔細一品季橙的這句話，其實也有點道理。電視劇畢竟是一門生意，為的是讓更多的人收看，從而能賣出更高的價格。
而我，並不屬於這類通常的觀眾群體。
季橙曾經和我提起過他們這個小組參與設定的電視劇，雖然數量挺多，但不是還未能上映，就是一聽名字我就毫無興趣的型別。
或者即便劇情引人入勝，但因為那幾個主演實在是讓我覺得有點歪瓜裂棗，於是也沒有堅持下去的毅力。
當然，這種歪瓜裂棗不是形容主演們的長相，而是說主演們的演技。
當藝術變成生意，其實並不會導致電視劇水準的下降。當生意變成了純屬燒錢的玩具，那就顯然沒有一點意思了。那一個個不知所謂的主演，據說都是因為某某或者某某某的力薦。
許多的團隊，本來也是想做出一點作品和成績的。可是，當自己逐漸被資方綁架，當自己自由選擇發揮的權利被限制，那也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了。
還是要首先解決生存問題的。手下這票人依然需要養家苦口，解決吃飯的問題。
於是，惡性迴圈開始了。資方原本可能花錢就並不是為了賺錢，於是劇組也就得過且過了。只要有收入，只要有產出，只要博得資方一笑，那就繼續破罐破摔了。
什麼題材紅了，大家跟風拍什麼。一群群眾演員衣服都不用換，從同一時間點的各個劇組中來回穿梭，居然感覺自己就是在簡單地玩複製不走樣的遊戲。
“你在幹嘛呢？最近沒有拍攝任務嗎？”對於繁忙的劇組來說，為了效率，往往這個時間點並不會收場。
“昨天剛剛一部劇殺青，剛經歷了慶功宴。後期製作，我們小組就不用跟進了。我現在正在外面走呢。白天舒舒服服的就是沒有起來，現在出來找口吃的。”
“今天可是中元節啊。大街上孤魂野鬼甚多，你可別被他們盯上了。”
雖然季橙經歷過，也親身經歷了大師的法事，不過其中真實的情況她並不十分知曉。
不過，她既然能透過網路搜尋選擇了葛忠惠，那代表她多少也相信世界上或多或少存在鬼神的概念。
於是乎企鵝的對話方塊上出現了一個發怒的表情。緊接著，聊天就戛然而止了。
我當然不會覺得季橙又這麼巧此時此刻被奪舍了。
也許是生氣了，也許正巧遇到了什麼事耽擱了聊天而已。畢竟，外出覓食時用手機操作企鵝軟體，等到手裡拎著所覓回的食物時，多少也不太便利，且也並不安全。
我並沒有繼續追問，只想估摸著她大約回到家裡之後再繼續閒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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