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明心裡有點後悔。
但也不是特別後悔。
單憑柳秀娘這姿色,一百二十兩,那是血賺了。
再說,還有三天時間,總會有辦法的。
楊明在心裡安慰自己。
小孩卻冷不丁哭了起來:“娘,疼,嗚嗚嗚。”
楊明好心問道:“孩子們,沒事吧?”
柳秀娘恍然大悟,她趕緊把兩個孩子攔在身後,苦苦哀求道:“官人,你要賣了妾身,妾身毫無怨言。可是你萬萬不能打兩個孩子的主意啊!”
柳秀娘哭著又要下跪。
楊明無語了:“我什麼時候說要賣了孩子?”
“可是,你方才同張保長說,三日內要還陳員外一百二十兩,你哪來那麼許多銀子?”
家裡是什麼情況,柳秀娘一清二楚。
既然不賣她,就只能賣孩子了。
柳秀娘肯定楊明是想把兩個孩子拿去賣了還錢,又哭成了淚人。
長子楊溪風抹了把臉上的血跡,咬牙道:“你要賣,賣我便是!”
“弟弟還小,離不開孃親,你把我賣了吧!”
“但是你要答應我,從今往後,你要對孃親和弟弟好!不許再動手打人了!”
楊柳氏哽咽道:“風兒,你怎可說這種話。大不了孃親、孃親去陳府便是了。”
“你就當孃親死了!你跟雲兒若能平安長大,孃親就是死,也可以瞑目了。”
楊溪風忍不住哭了起來。
幼子楊秀雲也跟著嚎啕大哭。
母子三人抱成一團哭得驚天動地。
那真叫一個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就連盯梢的張小五都忍不住安慰道:“楊柳氏,你也不必如此擔心,你這等美人,陳員外見了,疼愛還來不及,怎麼會欺負你呢?”
“五哥這話說錯了,要是我啊,不僅要欺負,還要狠狠地欺負!不過麼,是床上,哈哈哈哈哈。”
張小六一邊大笑,一邊放肆地打量著柳秀娘。
柳秀娘嚇得渾身抖。
楊明上前一步,擋住張小六的視線,冷笑道:“狗奴才,你也就做夢想想吧。秀娘是我的女人,我是絕不會讓她去陳府的。”
“嚯,你這個敗家子,往日唯唯諾諾,今天倒硬氣起來了?就是不知道你的嘴有沒有你六爺的拳頭硬!”
張小六氣得牙癢癢,想衝進去教訓他,卻被張小五拉住了:“六弟,你現在不能動他,要是打傷了還不上錢,他賴我們怎麼辦?”
張小六心不甘情不願地放下了手,只是諷刺道:“敗家子盡知道裝腔作勢,開口就是一百二十兩,你當自己還是富家子呢?”
“就讓你再蹦躂幾天,三天後,六爺看你怎麼辦!”
楊明冷哼一聲,轉身安慰道:“秀娘別怕,有我在,沒人能動你!”
他的維護之舉,讓柳秀娘被傷透了的心多了一分
暖意。
柳秀娘眼巴巴地看著楊明,啜泣著問道:“真的不賣風兒?也不賣雲兒?”
“不賣,你也不賣!”
楊明伸手想替她擦去額上的血跡。
可他的手還沒碰到柳秀娘,柳秀娘就像活見鬼了似的,整個人僵硬了。
他遺憾地把毛巾遞給她道:“你擦擦臉,我去採點草藥。”
母子倆臉上都被碎石子劃傷了,不上藥,萬一傷口炎留疤了怎麼辦。
他可不捨得這如花似玉的美嬌娘變成醜八怪。
柳秀娘驚疑不定地看著他的背影,心道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了?
楊明走出院子,張家兄弟就跟在他後面。
但他並沒有走遠,就在山坡上採了些田七和金銀花回來搗碎,給柳秀娘和楊溪風敷上。
柳秀娘這才相信,他似乎有些變了。
可一想起那一百二十兩紋銀,柳秀娘就覺得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頭,喘不上氣。
她小心翼翼地問道:“老爺是否還留下了什麼家當,可以變賣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