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的小樓外面，陳默正幫著食堂的李大廚把今天剛從外面運來的食材搬到後廚的冷庫裡。
每個月，甄氏集團都會派專車從外面運來研究所工作人員一個月所需的食材。現在全球的環境都很不好，綠色蔬菜可是稀罕物，只有在封閉環境裡藉助空氣淨化機和模擬陽光才能生長，種植成本飆升，身價自然也翻了不知道多少番，基本只有全球最富有、最有權勢的一批人才有資格享用，即使是海鷗她們這個甄氏集團大力資助的科研團隊，在吃的上也沒辦法實現“蔬菜自由”，只能和其他普通人一樣主要吃土豆、南瓜之類對生長環境要求不高的食物。不過好在海鷗這個科研團隊主要是做植物研究的，還是能利用職務之便種一點綠色蔬菜偶爾解解饞。
陳默和李大廚合力把最後一袋土豆搬到冷庫裡放好，兩個人都已經汗流浹背了，研究所室內禁菸，李大廚拉陳默去專門的吸菸室陪他抽顆煙，休息休息。
“小陳，今天真是謝謝你啦！來一顆。”李大廚一手用袖子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另一隻手把自己的煙盒遞給了陳默。
“不用了，我不抽菸。”陳默推開了李大廚遞過來的煙盒。
李大廚收回了煙盒，自顧自點燃了一根菸，坐在吸菸室的椅子上，慢慢地吸著。
陳默也坐在李大廚旁邊的椅子上，眼神卻看向吸菸室的窗外。
吸菸室在研究所小樓的一層，算是個半戶外的房間。因為藍霧天氣的原因，從吸菸室的窗外望出去，灰藍一片，能見度只有十米左右。
“唉，也不知道這該死的天氣什麼時候能變好！”李大廚順著陳默的目光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氣，皺著眉牢騷。
陳默沒有搭話，李大廚知道陳默不愛說話，也不在意，仍舊自顧自地說著：“我有個農場，面積不小，就在這該死的，什麼，什麼‘藍霧災害’爆之前，經營的不說多好吧，這一家老小的吃喝用度還是沒問題的。農忙的時候僱幾個臨時工搭把手，農閒的時候就曬曬太陽喝喝茶。這什麼藍霧災害之後，地裡的農作物長不好，就連養的雞鴨牛羊都供不上吃的，死的死、病的病。”
李大廚說到這裡頓了頓，重重地吸了一口手裡的香菸，又繼續說道：“最重要的是那時候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哪像現在，大家都只能到各處打工謀個生計，一年到頭面都見不著幾回！”
陳默知道李大廚心裡苦悶，卻也是想不出任何話來安慰。像李大廚這樣因為藍霧災害背井離鄉，甚至家破人亡的人實在是數不勝數。對全球絕大部分的普通人來說，這年頭，能活著有口飯吃，就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李大廚在這邊抽著煙牢騷，陳默就在旁邊默默地陪著。
突然，陳默的目光落到了吸菸室外不遠處的一株植物身上。這株植物的杆子十分纖細，勉強串聯起三四片黃快要枯萎的葉片，在微風中瑟瑟抖，纖細的枝幹頂端，似乎還長著一粒雪白的圓球。陳默不由得走到近處仔細觀察，那粒雪白的圓球竟真的是一顆含苞待放的花朵。植物開花結果本來是很普通的事情，但在現在這種環境下，對生長在戶外的植物們來講，不要說開花結果了，就連活著都很艱難，這株帶著花苞的植物就更顯得尤為難得和珍貴了。
陳默一直想送個禮物給海鷗，但研究所附近這片區域，一直在甄氏集團名為保衛實則是監管的控制下無法隨意出入。陳默一直苦於沒有合適的東西，眼前突然出現的這朵花正中陳默的下懷。
有什麼能比藍霧中的一朵鮮花更珍貴的呢。
陳默不忍心把花折斷，便找來工具，小心翼翼地把這株柔弱卻堅強的植物連根帶土地挖了出來，移植到了花盆裡，帶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裡，準備等明天花開的時候送給海鷗。
第二天午後，海鷗端著一杯咖啡，站在研究所三樓休息室的落地窗前，望著外面藍灰色的陰霾呆。
以往下雨或下雪之後還能有幾天的好天氣，最近幾個月的時間，即使剛下過暴雨，不出半天，天空中又會佈滿灰藍色的霧氣，藍霧天氣出現的日子也越來越多了。
休息室內，擺放著幾盆長青的綠植，和外面苦苦求生的植物不同，這幾盆植物翠綠水潤，長得很是不錯。這多虧了近年來甄氏集團研的空氣淨化機，過濾掉了空氣中的藍色物質，讓室內的環境比室外要好得多，人和植物在室內都可以放心地呼吸。
海鷗的目光從窗外收回來，落在室內的這幾盆綠植上，纖細的手指撫過綠植的葉片。
這種沁人心脾的綠，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在戶外的環境再看到了。
陳默在休息室外的窗戶看到了正在呆的海鷗，把昨天現的花藏到背後，想要給海鷗一個驚喜。
“小鷗。”
海鷗聽到有人喊自己，回過頭來，看到了一直手背在身後的陳默。
“嗨！”海鷗強扯出一個微笑和陳默打招呼。
自從那次潛水課上海鷗誤傷陳默之後，海鷗對陳默的態度就明顯好了很多，再也沒有故意不理陳默了。
“實驗進行的不順利嗎？”陳默注意到海鷗的情緒不太好。
“嗯。”實驗不順利，海鷗心情不好本就不想提，又加上覺得陳默對這塊完全不懂，就更不願意多說了。
“送你個禮物。”陳默說著，捧出了一個花盆，花盆裡就是昨天挖起的那顆植物，經過了一個晚上，花苞已經半開了，湊近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是茉莉花！”海鷗對各種各樣的植物都很熟識，一眼便認出了陳默手裡捧著的是一株茉莉，“你從哪裡找到的？”海鷗滿眼都是笑意十分欣喜的樣子，雙手接過陳默手裡的花盆仔細地觀察著。
海鷗知道茉莉對生長環境的要求很高，想要它開花更是需要精心養護，如今這種環境下能看到一朵正在盛開的茉莉，實在是覺得十分驚喜，剛才失落的情緒也一掃而空。
“在外面，吸菸室和倉庫之間的那片空地上。”陳默看到海鷗開心，自己也十分高興。在一旁看著海鷗興奮地對著那朵花左看右看的樣子，不由地淺淺的笑著。
“在外面？”海鷗不可置信地看著陳默，完全不相信這株瘦弱的茉莉竟然是在藍霧災害的環境下開的花。
“嗯，在外面。”陳默堅定地重複了一遍。
看著這朵在藍霧災害下頑強開出的茉莉花，海鷗陷入了沉思。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陳默把海鷗攬進懷裡，用力抱了一下海鷗的肩膀。
“嗯。”海鷗小聲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