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房門輕合。金枝上好門閂回身走向集美，“王妃穿姐姐的衣裳出去，我心裡慌。”
集美躺在床上笑，“咱們王妃有夢魘的毛病，京城早就傳開了，鬧出來也沒什麼。何況她親自出馬，即便被人察覺誰也不敢責罰。倒比我們兩個去辦穩妥些。”
金枝仍是不放心，悄聲附耳，“可咱們初來乍到，也不知道6大人歇在哪間屋子呀？”
集美掩口笑起來，“這就不勞你費心了。王妃方才二兩銀子套得領路媽媽的話，6家的幾進宅院已經摸清。”
金枝眉心微扣，移步往窗邊瞧了瞧，只見晦暗的天色悶著厚厚陰雲，提著一顆心不敢落地。
那廂絮兒同樣提著心，她穿著集美的衣裳，哪裡找來個托盤端著李辭的親筆信，垂頭快步就往正屋去。
剛走出一道月亮門，被人叫住。
“站著！你是幾時進府的？”
絮兒回身低低福身，恨不得把腦袋垂到地底。捏著嗓音道：“小的是昨兒才進府的。”
說話的是個年輕女人，大約二十三四歲，穿黛色冬襖，頭上恨不得全都插滿朱釵。
便是6家三姨太了。
她挑眼打量絮兒片刻，冷笑了聲，“打扮得妖里妖氣的就往老爺跟前點眼，打量老爺病著杵到跟前獻殷勤？呸！”
說著就來擰絮兒的胳膊。
絮兒略一用力鼓硬了肌肉。三姨太捏不動，倒把自己的手捏得酸。
她一時氣惱，躬身捏住絮兒的下巴，抬起一瞧竟是個清麗絕塵的美人。心下越冒火，就要摑絮兒的臉。
巴掌才抬起來，就聽花牆內傳出兩聲咳嗽，是6仲成在咳。
她悻悻地迎去挽住6仲成的手，“老爺，大冷的天你怎麼出來站著，該回去歇著呀。”
6仲成略一擺手，冷聲道：“不打緊，叫那丫頭進來。夫人給我送了要緊的東西，耽擱不得。”
三姨太咬牙去了，絮兒垂著腦袋匆匆進房。
剛一進門6仲成便恭敬打拱，“家人無狀，請王妃莫怪。”
絮兒揉了揉胳膊，“大人不必過謙，都知道大人在‘病中’。”
此時顧不得男女大防，絮兒指了指那封信便道：“我們王爺也在‘病中’，想來與大人得的是同一種病。這有我們王爺開的方子，大人瞧過斟酌著用藥吧。”
6仲成迎去接信，這才瞧清她的模樣。比起上回遠觀，近看更顯出她柳眉如煙，般般入畫的美貌。
倒有幾分眼熟。
他笑著拱手，“王爺讓王妃親自送來，必定是要緊的方子。待我瞧過開了我的方，王妃帶給王爺一併用藥，興許便能藥到病除了。”
絮兒見他撩開衣袍坐到書案，窗外冷白的光鋪在他的臉上，照出別樣神采。
是野心。
野心居然能讓一箇中年男人如此奪目。絮兒心笑，難怪男人們前赴後繼，甘為權勢折腰。
待6仲成寫完信交到絮兒手中，目光輕掠，絮兒眉宇間那股神采讓他眼熟，心不由得亂跳一下。
“王妃可認得一個叫碧落的女人？”
絮兒的驚駭卻浮到臉上來，不是吧，你們這些男人玩來玩去都在一個圈子嗎？
她不屑地挑起半邊眉毛，“嗯，她是我們王爺的外宅。”
聞言6仲成臉色變了變。齊王妃與年輕時的碧落長得有三四分相似，又都是蘇州人，想必有些沾親帶故。
齊王如今娶了王妃，又養著碧落當外宅。那齊王還真是……會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