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中,兩人劍拔弩張對峙,陳太太嚇得心臟亂跳,柔聲來勸,“大節底下又何苦來,太太平平的吧。”
陳錦文恨她一眼,“你懂什麼?回去!”
言畢大喇喇走回,陳太太只好一步兩回頭地看絮兒,又看他,終究是屁顛屁顛跟著陳錦文進去了。
管家得令把大門關了,將絮兒一行人關在門口。
寒風凜凜,刮在圍觀人群的臉上卻是熱的。
橫豎過年閒著也是閒著,戲文哪有這事來得有趣。紛紛駐足品評,有等著看好戲的,也有同情齊王妃的。
絮兒勾手喚溫玖,“都準備好了?”
溫玖笑答,“依您的意思都備好了,幾處門都有咱們的人守著。”
旋即招呼小廝擺起躺椅,鋪著錦被,點好熏籠和茶爐。絮兒慢悠悠躺下,坐在陳家大門前圍爐品茶,端的是悠閒自得。
不一時,小廝跑來附耳溫玖,溫玖笑了笑,悄聲稟告,“王妃,傢伙都裝好了,是這會兒辦還是稍後?”
絮兒看了看天,太陽還在東頭,想著待午間吃過午飯,睏倦不已的時候辦才最妥帖。
她端起茶吹了吹,“午時末刻動手。對了,給四面盯梢辦事的小子多賞些錢,大冷的天守在這樣晦氣的地方,實在辛苦。”
溫玖笑著點頭去了,待至午晌,冷風稍歇,太陽照出一片慘白的光。
只聽一聲“放!”
陳家四面院牆同時響徹鞭炮聲,“吱吱”的聲響由四面八方升空,不像京城倒像戰場。
那些煙火鞭炮也不知什麼材質製作,飄落哪裡,哪裡就燃起濃煙。
不知誰在混亂中喊了聲,“不好了!著火了!”
登時陳家亂成一片,四處煙霧滾滾,又有木材燃燒的氣味飄散。下人們胡亂跑著,腳步聲、尖叫聲、哭喊聲響成一片。
陳錦文正摟著小妾睡午覺,聽見外頭吵嚷,彈起來問:“外頭怎麼鬧哄哄的?”
有個丫頭匆匆跑進來回話,“老爺與姨娘快跑吧,家中走了水,這會子四面都是濃煙,嗆得人流淚。”
大年初一如何會走水?陳錦文頓時猜到是齊王妃所為。
素來聽聞她不似尋常婦人,辦事狂放囂張。揣測齊王妃是要趁亂衝進陳家搶銀子。
如今齊王妃雖有賬本在手,卻沒有找到對應的銀子。只待搜查到銀兩,就能定他的罪。
陳家的庫房可不止擺著齊王賬上掛的二十多萬兩銀子,倘若被齊王妃都劫走,那真是迴天乏力。
“不好!”陳錦文踢開被子下床,一面穿一面囑咐,“叫十幾個小子往庫房門口搬傢伙。”
這廂庫房門口列隊站著十幾個身強體壯的小廝,四面都是黑煙,看不清誰是誰。
陳錦文用錦帕捂口,高聲囑咐,“吳管家,將銀子抬出來,全部送城外莊子!”
管家得令而去,一時開了庫房門,一行人手腳並用搬抬裝車,剛開了角門要走,牆外跳進來十幾個黑衣人堵住去路。
陳錦文忙回身朝門內喊,“來人!有賊!”
須臾跑出十幾個小廝,沒與黑衣人動手,反手將他扭了胳膊押跪在地。
待濃煙散盡,絮兒款步走近,那模樣那身段,真格是仙子下凡。此刻仙子面帶笑容,像極了閻王,下凡來取他性命。
“陳大人,這會可不好說沒有拿贓了吧。瞧瞧,可是人贓並獲。”
陳錦文抬眼四下一掃,要死的心都有。
吳管家早被人捆住胳膊堵了嘴,而方才招呼搬抬銀子的管家和小廝竟都是齊王府的人。
甚至後頭從房裡跑出來接應的小廝,居然全是齊王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