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順利利地進入二樓,大家再費了些力氣把木筏拉進來。
喬遠山抬頭看光禿禿的房頂,咋舌:「天花板都被拆走了。」
劉父解釋:「都撿回家當柴火燒了,這裡不知道被人翻了多少遍,什麼都沒剩下了。」
喬遠山:「有個雨水飄不進來的房間落腳就行。」
辦公樓每一層的面積不小,不是每個房間都有外窗,找這麼個房間不難。
二樓離水面太近,便選了三樓,找到兩間相鄰的小辦公室,沒有窗戶,只有一扇朝著大廳開的門。這會兒門自然沒了,連門框都沒有,只剩下一個門洞。勝在沒有被酸雨侵染,內部還算乾燥,適合休息。
劉父劉母收拾辦公室,奚靜雲和劉一語看著兩個孩子,窗戶都破了,必須牢牢盯著,免得他們掉下去。
喬遠山和劉一峰在二樓圍著木筏忙,拆掉腐蝕嚴重的木板,換上木板,又是一條好木筏。
喬奚一層樓一層樓檢查每個房間,排查危險。
來到頂樓,喬奚拿出望遠鏡眺望四方,選這座辦公樓而不是沿途隨便找個沒徹底被淹沒的房子,除了這裡環境會比小房子好一些外,就是圖這裡高,望的遠。一圈望下來,不免心情沉重,汪洋澤國。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聽救援人員的話頭,這並非一個城市一個省的災難。
目前想離開洪澇區難度太大,木筏度太慢,且很依賴天氣,天氣稍微惡劣一點就寸步難行。
那就儘量找一幢不泡在酸水裡的房子,這座城市西北高東南低,天氣允許的話,就一直往西北方向走。木筏子她做了好幾個放在空間裡,修修補補,能用好久。
山上的房子就挺好,當然,得是地勢平緩的山,防止山體滑坡。
忽然有點兒想念錦瀾山莊的家,以錦瀾山莊的地理位置,哪怕這樣的雨在京市下一年,也淹不到。
可惜發生了瘟疫,不然真的是個很好的避難所。
惆悵地再嘆一口氣,喬奚轉身下樓,一起修補木筏。
忙完已經是三個小時以後,時間是下午三點多。
「時間上來不及,人也累了,明天再去安置點?」喬奚用陳述的語氣說著詢問的話。
劉一峰點頭:「已經離開村子,就沒那麼著急了。」他們家的食物還能支撐個把月,不急著去安置點。不用想都知道,安置點內人擠人,條件未必就比這裡好。如今氣溫在四十度上下,沒太陽暴曬,沒空調也能過。苦中作樂想想,酸雨洪澇沒發生在最熱的夏季而是冬季,老天爺還沒殘忍到底。
冬季,想起這兩個詞,他有一瞬間的恍惚,四十度的冬季,他已經快忘了寒冷是什麼感覺了。
喬奚:「那上去休息吧。」
上到三樓,父女倆回他們家落腳的那個辦公室,小果果正拿著逗貓棒和豹貓玩,笑聲無憂無慮,坐在塑膠凳上的奚靜雲神情鬆弛眉眼帶笑。
種種陰霾被孩童天真活波的笑聲驅散,喬奚想,帶上劉家人行動固然多有不便,但只衝這就值了。
劉一峰見劉一語若有所思地抱著女兒眺望窗外,隨口問:「姐,看什麼呢?」
劉一語低聲道:「也不知道你姐夫那邊怎麼樣了?」
劉一峰安慰:「姐,你放心吧,姐夫肯定沒事。我們不是問過救援人員了,鋼廠工人早被轉移了。」
鋼廠地勢低,是最先被淹的地方,裡面居住環境又差,是最早被轉移的那幾批。條件有限,不可能挨個送回家,而是統一轉移到安置點。只是具體在哪個安置點,對方表示不知道。
他接著道: 「安置點人多,我們好好打聽打聽,也許能得到訊息,到時候再想辦法找過去,遠不是問題,我們可以走一段路休息一段路。」
劉一語彎了彎嘴角說好,心裡卻依舊沉甸甸的,萬一距離太遠,且不說途中危險,單單是更換的木板都是問題。這座辦公樓,連地板天花板門框都被撬走當柴火燒,其他空房子大差不差。
晚飯是用酒精爐煮的掛麵,加了一把脫水蔬菜和午餐肉罐頭。喬遠山掌的勺,味道好極了,就是小果果小糖糖都捧場地吃了滿滿一碗。
果果小嘴甜甜的:「喬爺爺面面好吃。」
劉母逗他:「那奶奶做的面面好不好吃?」
果果:「好吃,沒喬爺爺好吃。」
劉母佯裝生氣:「嫌棄我做的不好吃,以後不給你做了。」
「做做做,奶奶面面最好吃。」
話都說不利索的糖糖懵懵懂懂拍手:「好吃,我吃。」
童言童語逗得眾人忍俊不禁,時間不知不覺過去。
累了一天,八點多,大家便各自睡去。
喬奚沒睡,無門無窗的陌生環境,需要值夜,劉一峰主動要求值更累人的下半夜,她便值上半夜。
搬了一把摺疊椅坐在大廳裡,邊上豎著一個手電筒,喬奚捧著遊戲機玩靜音模式的俄羅斯方塊,時不時站起來看看外面情況。
夜色漆黑如墨,雨絲綿密如網,淡淡的水霧瀰漫在天地之間,半點燈光皆無,整個世界彷佛只剩下他們這座孤島。
工業園的西北方,苦苦支撐的水庫驟然潰壩,億萬立方蓄水洶湧直下,掀起滔天巨浪,以摧枯拉朽之勢力蕩平前方一切障礙,山坡、房屋、橋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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