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不就是晚一點抱孫子嗎？其他也沒什麼。人家四十多歲生兒子的多了去了，您生二弟時，爹爹不也三十多歲了嗎？我就是等那丫頭長大，也還不到三十歲，不會讓您沒孫子抱的，娘……”
文夫人打斷李瑞的話道：“不、可、能！你就死了這個心吧！我已經去信讓你姐姐在京裡幫你相一門好親事，等年底我們回京，就幫你們把親事訂下，明年開春了就迎新婦進門。”
“娘，您為什麼就不能成全兒子？”李瑞跪在地上抱住文夫人的腿不放。他想不明白，向來疼愛自己的娘為什麼不答應。不就是晚一點成婚生孩子麼？李家子嗣繁茂，也不差他生的兒子。再說了，不是還有弟弟照哥兒嘛！
李瑞不想娶一個不認識的女人過一輩子，而且那些所謂的大家閨秀一個個都假模假樣的，哪有小丫頭可愛？娘覺得那丫頭太小了不好，他倒是覺得年紀小才好，自己喜歡什麼樣的，就養成什麼樣的，多好？
“瑞哥兒，不是娘不肯成全你，而是你們真的不合適。你想想，你整整大了那丫頭十二歲，以你的年紀，都可以當她的爹了。別說爹孃不同意這門親事，就是沈家，也不會答應你的。”
“要是沈家同意呢？”李瑞追問道。
文夫人想著老爺對沈家有恩，要是兒子真的提出想娶那丫頭，沈師爺多半會看在老爺的面上答應。因此，這話她可不能應。誰知道那丫頭所謂的堪配王侯，是不是真的！她的瑞哥兒這麼優秀，定能憑自己的努力將來戰功封侯，何必非要兩家聯姻。
“好了，你不用說了，不管你說什麼，娘都是不會答應的！娘三年之內就要抱孫子，你就老老實實等著當新郎官吧！”文夫人板下臉來，起身拂袖而去。這兩個兒子，可真不讓她省心。
……
李瑞在文夫人這條路上行不通，只好湊到父親身邊去想辦法。他先提起沈夢旺父兄家族的面相，而後再委婉地表示，他們李家應該抓住沈家還未達的時機，讓兩家的關係更密切才好。當然，這最好的辦法就莫過於聯姻了。聯姻以後，兩個家族的命運就連在一起了，福禍與共，想拆都拆不開。
李明生看兒子說的頭頭是道，心中欣慰，認為自己長大了，也懂得考慮經營人脈了。要知道，在官場上，人脈比能力更重要。
李明生嘆道：“聯姻，爹也不是沒想過。但是明鏡大師說了，你弟弟跟那丫頭不合適，沈家的安哥兒又已經與雲家訂親了。還能如何？”
李瑞很想提提自己，但想著連孃親都堅決反對，爹這裡這怕不是更難應允，於是暫且壓下心中的盤算，忽然想到：“對了，爹，沈師爺不是還有個侄兒在縣學裡讀書麼？好像叫沈維陽的，據說他是由沈師爺親自啟蒙的，兒子也在縣學見過幾次，人品學問都不錯。我看配三妹妹，倒也不錯。”
李明生一聽就動了心。“喔？那孩子多大了？”
“看樣子，約莫十三、四歲。”
“這年紀，稍微小點。而且，沈家大房不過是鄉下種地的農戶，門第也太低了些……”李明生沉吟了一下，細細掂量著沈維陽的分量。
李瑞一看父親這樣子，就知道此事還有幾分希望，便勸道：“若以沈家現在的情況，那沈維陽自然是配不上三妹妹。但沈家不是很快就要達了嗎？三妹妹是庶出，要找一門合適的婚事也不容易。若配了沈家這樣的耕讀人家，沈家自然得將她當菩薩一樣供著。只要那沈維陽真有本事，以後說不得也可以給三妹妹掙個誥命回來。至於年齡，也不過相差一兩歲，兒子倒是覺得沒什麼。倒是人品德行更重要些，爹爹可以親自見見人，給妹妹把關才好。”
李明生點點頭，想了想道：“這樣，等今年鄉試過後再說吧！如果沈師爺順利中舉，只要那沈維陽不是太差，我就將穎兒許配給他。”
李瑞說動了父親，心裡很高興。若此事真的成了，以後他去沈家也就可以名正言順了。
晚上，李明生和文夫人說起自己的打算，文夫人也沒有意見，畢竟李穎兒只是庶女，不是她親生的。既然李明生要做主，只要不是太離譜，她這個嫡母就沒有反對的理由，但兒子的心思，她遲疑了一夜也沒有告訴李明生。
縣衙離縣學很近，那天李明生去縣學視察，順便也瞭解了一下長子李瑞在縣學的情況。縣學的秦夫子、方夫子、周夫子都對李瑞稱讚有加，說此次鄉試定能高中。
李明生很高興，實際上自己的兒子學業究竟怎麼樣，他心裡是很清楚的。問過兒子的情況，李明生忽然話鋒一轉，又問道：“聽說沈師爺家有位侄兒也在縣學裡讀書？”
“是啊，在丙班，叫沈維陽，今年才十四歲，年紀不大，底子倒是不錯。為人溫良謙恭，有遠見，能忍讓，學習也很認真刻苦，只是因為家室低微見識少了些，多看看書，最好能出去走走看看就更好了。估計後年就可以下場試試。”方夫子是具體負責丙班的，對沈維陽很熟悉。
李明生滿意得點點頭，只要孩子本身有出息，出身差一點都是不要緊。畢竟他家穎兒也是庶出，家世好的也看不上她，與其給人當填房或者做妾，不如找個寒門書生做正頭娘子，今後也未必沒有出頭之日。
第二天，李明生就開門見山地對沈嘉齊表示道：“聽說長遠在縣學那個侄兒倒是很上進，不知道可定親了？有空倒是可以帶來給我瞧瞧。”
沈嘉齊一愣，但隨即就反應過來，忙道：“維陽那孩子是學生長兄之子，家中貧寒，還沒有定親。大人不知道，那孩子自出生後，因長兄忙於勞作，多是學生代為教養。幼時教他說話，三歲就教他讀書寫字，教他為人處世，說句不為過的話，那孩子在學生心裡，跟親生的兒子沒有分別。”
李明生點點頭。他很能理解這種感情，當自己還沒有孩子時，往往將兄長家的孩子當成親生的一般疼愛。
沈嘉齊接著又繼續說道：“那孩子可真是個好孩子，從小就懂事孝順，學習也很用功。去年秋天還救過我家夢姐兒一命。所以學生來了縣裡也牽掛著，就怕他在鄉下被兄嫂耽誤了。”
李明生意外的“喔”了一聲，想不到沈維陽對那丫頭還有救命之恩，如此就更好了。想到這裡，李明生便含笑輕輕嘆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啊！長遠雖是叔父，對侄兒卻視同親生，實在難能可貴。今年我的任期就要到了，京裡已經有了訊息，估計明年就要換一個地方了。”
沈嘉齊忙恭賀道：“恭喜大人即將高升！”
李明生故作謙虛的擺擺手道：“都是為朝廷效力，到哪裡都是一樣的。只是我家三姑娘年紀也不小了，我倒是想在回京前把她的婚事訂了。”
沈嘉齊原本就猜測著大人是要給侄兒沈維陽保媒，卻無論如何想不到大人竟然有意將自己的庶女下嫁，不由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