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質問

小說:萬曆小捕快 作者:老山趕棠

錢氏被嚇得一哆嗦,雙手環胸不知所措地看著他,錢釗生這一摔動靜極大,把大人孩子都嚇了起來,畏懼地看著眼前一幕,錢釗生從床上竄起,一把抓住錢氏的腕子,連鞋也沒穿拖著她向外走去。

錢氏的親子錢佳福呢喃道:“娘...”

錢氏已有所預感,回頭向孩子道:“佳福乖,安生待著。”

錢釗生將她拖到房外幾丈遠,猛地一甩手,錢氏瘦削的身子撲出,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她艱難地欠起身子,回身看向錢釗生。再看此時的錢釗生脖頸青筋暴起血灌瞳仁,整個人如暴怒的公牛,向錢氏戟指道:“你以為你做了什麼好事我不知道嗎?!”

錢氏顫聲道:“你聽我解釋...”

錢釗生截口道:“你都跟人睡了,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錢氏如遭五雷轟頂,身子打著哆嗦,卻偏偏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錢釗生見她唯唯諾諾的樣子,心中更加氣惱,上前便是一腳,錢氏一個較弱女子哪受得了他這含恨一腳,瘦小的身子猛地向後栽倒,錢釗生罵道:“有膽子與別人睡,沒單子承認是不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若不是採瑛醒來解手,也不會撞見你的醜事,你...你對得起我嗎?!”

錢氏這才知道採瑛的舉動為何會如此奇怪,急道:“當家的,我做一切都是為了娘...”

“閉嘴!”她不分辯還好,這一開口錢釗生更加氣不打一處來:“我錢家是缺錢還是缺人,非要你這婦人脫光了衣裳被那臭屠夫騎,我姓錢的要臉,我娘也要臉,就你這賤婦不要臉!”

早些時候他一無所獲回到房中,採瑛慌里慌張地迎出來,二話不說將他引到柴房窗下,耳聽得房內男女喘息之聲,錢釗生正感驚詫之際,採瑛將他帶回屋中,低聲將她起床解手,現錢氏鬼鬼祟祟進了柴房之事與他說了,錢釗生又氣又惱,恨不得當即折回去殺了兩人,採瑛好容易將其勸住,錢釗生越想越氣,無邊恨意翻江倒海,此時一股腦湧上來,忍不住破口大罵。

屋內的錢母呻吟一聲甦醒過來,正看熱鬧的採瑛連忙爬將過去:“娘,大姐不守婦道,老爺正教訓她呢。”

錢母見她幸災樂禍的表情,嫌惡地皺起眉頭:“我正害著病,小心傳染。”

“唔...”採瑛一竄幾尺高,忙不迭閃避開去,覺錢母正盯著她,連忙陪笑道:“娘說的哪裡話,您生了病,我們自該悉心照料,有什麼需要的您儘管吩咐。”

“我需要...”錢母冷冷地打量著她:“你把嘴閉上。”

採瑛一愣,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錢母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腦袋,一碗雞湯下肚似乎又為她帶來了新的生機,身上也不如何寒冷了,她側過頭專注地聽著。

錢氏為救婆婆犧牲自我,卻換不來丈夫的絲毫理解,兩行清淚自腮邊流下:“孃親病重,折騰一晚滴米未進,你四下求食未果,難道我要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死嗎?”

“藉口!”錢釗生斷然道。

錢氏知道她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此事想要善了幾乎絕無可能,不禁心生灰冷,邊哭邊道:“你母親自我嫁入錢家便對我不滿,處處刁難事事責怪,我從未有半句怨言,那是我自幼母親早亡,將她當做自己的親孃,當孃的罵自己的閨女有何不對。”

錢釗生道:“那罵你可有錯了?”

錢氏哭得更兇了:“你我起於微寒,相扶相持至今才有今日的家業,窮困時她嫌我愚笨偷懶,照顧不好你,達之際又嫌我粗枝大葉辱沒門楣,我沒有回過一句嘴,在莊稼地裡起早貪黑,冬天裡大雪紛飛,公婆閉門不出,我雙手長滿凍瘡咬牙堅持,到你經商之時,經常一走十天半月,家中老人有我悉心照顧,公公生病臥床不起,溺便只能在床上解決,是我把屎把尿伺候他最後一程,婆婆喜食江邊鯽魚,家中貧寒無力購買,我便每天來回十里地為她去江中抓魚,江水湍急,好幾次我險些喪了命。”

錢釗生氣得臉紅脖子粗:“怎麼,說這些是要我娘跪下來感激你嗎?”

錢母在屋中聽得分明,呼吸聲漸漸粗重起來,採瑛撇了她一眼,嘟囔道:“原來有這麼多委屈啊,往常裝得大度忍讓,其實不過掩人耳目。”

屋外的錢氏仍然坐在地上:“我說這些並不是要你或者娘心存感激,我只想說為了得到她的一句肯定,作為兒媳我已經做到了能做的一切,”她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包括今晚,我不後悔。”

錢釗生渾身打著哆嗦,用手點指錢氏,半晌才道:“你既然不守婦道,我與你也沒什麼好說的,咱們今日緣盡於此,你好自為之吧。”袍袖一拂,轉身便走。

“站住!”錢氏卻又喚住了他,錢釗生轉過身:“求我也沒用,此事絕不可原諒!”

錢氏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不久前你曾說起咱倆去山東行商之時偶遇亂民暴動,我對那段回憶甚是模糊,更對那碗米粥毫無印象,直到方才在柴房之內被那屠夫...佔便宜的時候,我才都想了起來,在你我分文皆無的情況下是如何得到了那碗粥,原來這竟是一段我刻意忘卻的記憶。”

錢釗生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下意識地問道:“什麼意思,那碗粥不是你買的嗎?”

錢氏目光看向柴房:“同樣的,”她轉回身看向錢釗生,目中帶著情意:“我不後悔。”

“你在說什麼,你為何要後悔...”問出口的話截然而至,錢釗生如遭雷擊,傻傻地站在原地,同樣的,不後悔。他全身開始劇烈地篩動,忽然嗷地一聲跳將起來,撲向錢氏。

錢氏一動不動,任由他掐住脖子,錢釗生氣喘如牛殺氣騰騰,雙目卻流下淚來,一時不知是悔恨還是羞辱,身體被本能驅使著,他咆哮道:“賤人!蕩婦!我殺了你!”

錢氏沒有抵抗,死亡對此刻的她而言無異於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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