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老大人

小說:萬曆小捕快 作者:老山趕棠

杜奎海走到門口即停下腳步撩衣襟跪倒在地,畢恭畢敬地稟道:“卑職杜奎海,拜見御史大人。”

御史?巡按御史!白如冬打了個激靈,難以置信地看向杜奎海。

門內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進來吧。”

杜奎海和白如冬從地上爬起,房門開啟,兩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分列左右,一名書童打扮的少年做了個請勢:“杜捕頭請。”

杜奎海邁過門檻,轉身看向白如冬,白如冬頭皮一陣陣麻,隨杜奎海走了進去。

一名衣著樸素的老者坐在堂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兩人走近,緩緩開口,問的卻是白如冬:“這位便是金陵城中赫赫有名的白捕頭吧?”

白如冬兩腿軟,“噗通”跪在地上誠惶誠恐道:“卑職白如冬見過御史大人。”

老者六十上下的年紀,一副花白鬍須打理得整齊透亮,肌膚黝黑精神矍鑠,尤其是一對眸子黑白分明,銳利得如同刀鋒,說起話來慢條斯理:“有道是名師出高徒,你與京城的董心五師從大明神捕喬百川,如今師兄弟天各一方分守大明兩都,乃是刑名之道上的一段佳話。教出來的徒弟也個頂個聰慧機敏,老夫代天子巡狩,白捕頭的名聲在江南可謂如雷貫耳啊。”

白如冬聽不出是褒是貶,叩頭道:“多謝御史大人謬讚。”

杜奎海道:“小徒頑劣不堪,仗著年輕闖下些虛妄名頭,讓老大人見笑了。但他為人赤誠秉公守義,大人若不嫌棄,小徒可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老者名叫潘從右,正是大明都察院下十三道監察御史之一,他笑看著杜奎海:“有道是:國以民為本,民安則國安。老夫這官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代天子分巡天下,考察官吏,為的不過是四個字:國泰民安。”

杜奎海道:“老大人為國為民不辭辛苦,令我輩汗顏。”

潘從右道:“你與白捕頭卻也是護城佑民,大家職權不同,目的卻是相同。所以不必拘謹,起來說話吧。”他說話輕聲細語,令人好感倍增。

白如冬緩下心神,遜謝後站起,與杜奎海坐在下垂。

潘從右道:“前番交待給杜捕頭的事查的如何了?”

杜奎海稟道:“回老大人的話,根據您提供的線索,皮貨商人王南松果然身份不純,其人糾結江湖匪賊強擄婦孺,無惡不作,他的皮貨行業已被我們摧毀,”他看了白如冬一眼:“如冬不畏艱難,此一戰居功至偉。”

白如冬渾身一抖,到如今他才明白師傅為何態度如此堅決,以一種不近人情的方式逼迫自己與王南松割席決裂,他兩眼泛紅,感激地看向自己的師傅,心中卻湧起更強烈的愧疚。

潘從右不動聲色地道:“王南松僅是幕前的小角色,他背後關係錯綜複雜,牽扯到應天府及南都六部的高層官員,更與為禍一方的大乘教勾搭連環,若是僅停留在眼下的勝利,於金陵百姓於事無補。”

白如冬被他話中的資訊打得腦袋嗡嗡作響,身為監察御史,潘從右的手段果然了得,竟教他查到了這麼多隱秘。他與王南松沆瀣一氣,始終沒有露出馬腳。初時他也以為是自己的功勞,但時間久了不免生起疑心,他已隱隱察覺到王南松,乃至胡天明背後尚有更大的能力,可任他想破頭也決計想不到此案竟牽扯到南都六部與大乘教身上。

原本躁動的一顆心好似停了一般,原來恐懼到極致不是憤怒,而是如死亡般平靜。

那邊廂杜奎海面露難色:“王南松昨日攪鬧公廨,如今下落不明,必須要從其他地方找到突破口,如冬這些年苦心孤詣,在黑白兩道辛苦周旋,其中的人脈或可拿來一用。”

白如冬驀地瞪圓了眼睛,杜奎海這話明顯是衝他來的,他驚疑地看向師傅,杜奎海感受到他的目光,沉聲道:“如冬,老大人當面,公正無私,有功則賞有過則罰,若你能助老大人一舉殲滅賊眾,想必老大人必定會青眼有加。”

潘從右爽朗地道:“那是自然,白捕頭可有什麼見解?”

“我...我...”白如冬彷彿置身懸崖邊,一腳踩實,另一腳則虛空懸著,他機械地道:“王南松身系愛子,明明有出城的機會卻仍在城中蟄伏,他昨日在府中攪鬧,目的便是盜取王焱的屍,如今他既已得手便不會再留在城中,只要機會合適一定會尋機出城,依卑職所見只要加大城中的盤查,並知會各城門守官加強戒備,一定能將此獠拿下。”

拖,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法子。

潘從右失望地看向杜奎海,杜奎海也沒想到白如冬提出的竟是這般消極的法子,趕緊道:“如冬說得不錯,王南松的確是案情關鍵所在,但若將寶都押在一個人身上卻也不妥,我看不如多管齊下,一則追查被擄女子的去處,順藤摸瓜找到其老巢,二則在被捕賊人身上下功夫,尋找突破口,作案規律、交割物件均可以幫助我等掌握對方行蹤。”

“這些手段都太慢了,等到你們尋到對方痛腳,還不知要何年何日,他背後的人恐怕早已逃到天涯海角了。”潘從右嘆了口氣,望向院外清朗的天色:“金陵城上陰雲密佈,讓人摸不清、看不透雲彩後面究竟藏著什麼魑魅魍魎,可惜我只有懷疑物件,沒有半分證據,要不然也不至如此被動。”

他說回目光:“你們忽略了一個人。”

“誰?”杜奎海心中一動。

潘從右緩緩道:“胡天明。”

白如冬腦海之中猶如一道霹靂閃過,他定定地看著潘從右,杜奎海喃喃道:“胡天明,此人是王南松的結拜大哥,乃是城中屈指可數的富賈,老大人的意思是此人也參與了王南松的罪行?不可能罷,此人明面上的生意涉及酒樓、當鋪、糧食、木炭,幾乎佔據了城中所有掙錢的行業,犯不上啊。”

潘從右道:“當初我把王南松的底細告訴給你的時候,你也是這般說的。”

杜奎海登時無言以對,潘從右的語氣中透露出強大的自信:“我自有我的來源,你只管去做。但要切記要做在暗處,胡天明背後即是真正的幕後之人,碰他會遇到強烈的反彈。”

杜奎海聽得心驚肉跳,好半晌回過神來:“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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