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篝火、吉他、月光下的舞蹈(1 / 2)

小說:大象孤兒 作者:詩凡

“小心這裡的黑珍珠看上你,把你敲暈了拖回去做新郎。”雪顥對著專心除錯攝像機的翰文說。

“還有這等好事?”翰文沒抬頭,他知道不工作時的雪顥姑娘已經開啟逗樂模式。

“有啊。去年姚明來的時候,就有個很漂亮的黑姑娘對我說她喜歡他,問如何才能讓他做新郎。我告訴他姚明已經結婚了。她說完全不介意當第二個老婆。我說姚明的老婆比她高兩個頭,而且能把大鐵球扔出幾十米,她才嚇得訕訕而去。”

“姚明的老婆是籃球運動員,不是扔鉛球的好吧。”

“說打籃球能嚇住她?她要是趁我們不注意敲姚巨人一棒子那還得了。”

“那你怎麼沒被黑小夥敲暈拖走?”翰文覺得她是在講笑話。他去過肯亞其他部落,當地人很溫和很有禮貌,從沒聽說過把遊客敲暈拖走的事。

“以前黑小夥來跟我搭訕我就問他們怕不怕納姆朱的長矛。”

“哈哈,這些黑兄弟肯定認為你是納姆朱的女朋友了。”翰文抬頭看了看,問:“納姆朱哪去了?他不是說要跟我學攝像麼?”剛才納姆朱說他去停車,然後就消失了。

“他回家去見他的三個老婆了,待會兒還得以酋長接班人的身份領舞。今天哪有空跟你學攝像。道格去村裡買玉米還沒回來。只有我做你的得力助手了。”

“那好。你拿著這張白紙,去木柴堆旁邊站著,我看看感光度夠不夠。”翰文塞給雪顥一張白紙。

雪顥走到木柴堆旁邊,雙手舉起白紙,看見翰文移動攝像機鏡頭對準她,便閉上一隻眼、伸出舌頭對著翰文做鬼臉。

從鏡頭裡望去,著白襯衣、黑馬甲、白色緊身長褲和黑皮靴的雪顥看起來現代時髦,同木柴和背後那一排矮矮的土牆圓頂茅草屋並不搭調,卻有一種讓人驚豔的美。翰文覺得似乎有幾隻羚羊從自己的心臟狂奔而過。

夕陽最後的餘暉穿過一把大傘似的合歡樹,在茅草屋頂上劃出一條條光影。

今天太晚了,臨走前得再來一次,進這些茅草屋補拍桑布魯人生活的場景。翰文想。

一位桑布魯老太太過來了,拎著鐵皮桶往地上灑水,想來是防止待會兒跳舞時塵土飛揚。她的頭上纏著好多圈彩色珠子,額頭上方垂著一個銀色的樹形墜子,長長的耳垂中間有一個大大的圓孔,吊著長長的耳墜。她的脖子上套著彩色珠子串起來的項圈,一圈又一圈,重重疊疊,都超過肩部了,手腕上也戴著層層疊疊的彩色手環。身上穿的是紅藍格子的束卡裙子,腳上沒有穿鞋。

更多桑布魯婦女出現了,有的還帶著三四個孩子。同灑水的老太太一樣,她們都戴著珠鏈首飾,穿著束卡裙子,所不同的是裙子的花色和圖案。有的婦女穿著牛皮做成的涼鞋,有的光著腳,腳踝卻套著好看的彩色珠鏈。她們圍著木柴堆鋪上毯子,坐了下來,中間留下一大片空地。有的小孩子乖乖地坐在媽媽身旁,有的互相追逐,還有幾個膽子大的湊過來看翰文的攝像機,翰文調轉攝像機對著他們,他們沒有嚇得一鬨而散,而是對著攝像機露出純真的笑容,看來經常有外國人拿著攝像機來這裡拍來拍去。

“入鄉隨俗,你是不是應該像她們那樣穿上美麗的民族服裝啊?”翰文對回到他身旁的雪顥說。的確,同這些衣著豔麗的桑布魯婦女相比,雪顥顯得過於樸素了。

“你說我是穿旗袍,還是漢服好?穿什麼都比不上她們的服飾好看,所以還不如穿著我的騎馬裝自在。”雪顥拍了拍翰文的肩膀,說,“記者大哥,我今天是來幫你拍紀錄片的,不是來跳舞相親的。改天我們去內羅畢的樹屋酒吧時,我會穿得性感妖嬈的。”

“很期待哦。”翰文是真的期待。自從認識她,他還沒見過她穿裙子呢。

幾個青年一人扛著一面非洲鼓放到了木柴堆旁。他們的穿著和桑布魯婦女是同一種風格,不同之處在於他們的裙子更短更緊,脖子上的珠串項鍊不像女人那樣寬鬆,而是緊緊貼著肉圍成一小圈。他們上身斜披著一塊深紅格子束卡,露出半邊肩和兩條胳膊。

非洲鼓立在地上足有半人高,上大下小,較大的一端蒙著山羊皮,鼓身是整段鑿空的樹幹,外部雕著精美的花紋,上半段套著編織繩,還漆著金黑相間的圖案。

過了一會兒,來了一個少年,雙手端著一個陶土盤,盤裡是堆得冒尖的烤羊肉。他用磕磕巴巴的英語說是酋長派他給他們送來的。

雪顥說聲謝謝,接了過來,四望無處安放,只好擱在翰文的攝影包上,然後抓了一根羊肋骨啃了起來。

“這羊肉很鮮嫩,不過沒有鹽味。”翰文也抓起一根羊肋骨,啃了一口說。

“這是剛才宰殺的羊,當地覺得越原味越鮮美。盤子邊上有鹽巴,還有切碎的小青椒。你可以灑在肉上。”雪顥一邊說,一邊抓起鹽巴灑在羊肉上。

翰文試了試,果然不錯,小青椒還挺辣。

少年又端來一盤烏嘎利和一盤斯庫瑪,翰文和雪顥只好一人接過一盤,端在手上。

等他們吃完了,少年收走了盤子,又給他們端來兩隻陶土杯,裡面是褐色的水,聞起來有點酸酸的味道。翰文問這是什麼,雪顥說是桑布魯人用當地一種藥草和茶葉混在一起熬製的,有助於消化肉食。

喝進嘴裡,翰文覺得有點澀又有點苦,幾分鐘後回甘卻是一股甜味。

夜晚降臨,但並非伸手不見五指,明月正從遠處的肯亞山後升起。一個青年點燃了篝火,木柴噼噼啪啪地燃燒起來。他回到非洲鼓旁,和其他青年一樣將雙手放在皮面上,由慢到快、由輕到重擊打。非洲鼓聲響起來了,鼓點越來越緊密,聲音越來越雄渾,像是召喚人們趕快來參加星空下的聚會。

道格回來了,走在他身旁的是一位頭戴羽毛冠、身披大紅格子披風的老頭,估計是納姆朱的酋長父親。他倆在全場僅有的兩把木頭椅子上坐下後,鼓聲就停止了。

一個當地大漢走到篝火旁唱歌。沒有麥克風,沒有伴奏,他的聲音卻有著穿透人心的魔力。不過他唱的是桑布魯語,翰文和雪顥都聽不懂。雪顥問一直跟著他們的少年大漢在唱什麼。

少年聽了一會兒,解釋說大漢代表部落在向萬能之神祈禱,請求神保佑雪山之水長流不息,草原上的草嫩綠茂盛,牛羊長得膘肥體壯。停了一會兒,少年又說,大漢在祈禱神保佑小夥子和姑娘們今晚都能找到合心意的情人,共度良宵,遠來的客人也能在這裡留下美好的回憶。

“去吧,也許你能留下一段美好的回憶呢!我來幫你拍攝好了。”雪顥對翰文說。

“拍攝這麼奇妙的篝火晚會本身就是美好的回憶。還是你跟著武士去跳騎馬舞更有意思。”翰文謙讓道。

鼓聲重新響起,大漢退場,一隊手持長矛的武士跑步進場,他們上身全裸,兩條彩珠串成的繩子在胸前交會,下身穿著大紅格子束卡短裙,赤著雙腳。每個人的頭上都戴著三根羽毛,還纏著一圈圈的彩珠。武士們發達的胸肌和壯實的肩膀在篝火照耀下油黑髮亮,充滿了雄偉的男性魅力。這要是在北京三里屯的酒吧裡,還不得引起小女孩們的陣陣尖叫。

“那是納姆朱。”

“哪個?”火苗忽閃,人影晃動,翰文看不真切。

“從左往右數第六個,頭上有好多紅色小辮。”

短髮的納姆朱戴上了紅赭石染過的小辮假髮,臉上還塗著白、紅、綠等色彩,難怪認不出了。

武士們和著鼓聲的節奏,一邊圍著篝火跳舞,一邊放聲歌唱。歌聲一會兒粗獷有力,時不時冒出個特別嘹亮的高音。少年說是在歌唱草原打獵的情景。一會兒又婉轉悠揚,少年說是獵人在金合歡樹下遇到一位漂亮的少女,問能不能帶著12頭牛去她家提親。

繞著篝火轉了幾圈後,武士們站成一排,開始唱另一首歌曲,鼓聲也變得蒼涼。少年解釋這是在歌頌一位遠古的勇士,他曾帶領桑布魯人打敗從海邊而來、手拿彎刀的敵人。每唱幾句,就有一個武士往前跨一步,手舉長矛,雙腿直直地往上跳。全場的男女老少都會在武士蹦跳時發出嗬呀的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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