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小象過河(1 / 2)

小說:大象孤兒 作者:詩凡

兩輛車在草原的土路上蜿蜒前行,翰文發現荒草逐漸變綠,灌木也在增多,看來快接近水源了。

“那就是埃瓦索恩吉羅河。”納姆朱指著前方隱約可見的河流說。

“埃瓦索恩吉羅是桑布魯語,意思是褐色之水。”雪顥指著草原上奔跑的動物介紹說這些黑紋比白紋粗的是細紋斑馬,那些脖子長長的是長頸羚羊,那幾只角像寶劍的是東非劍羚,還有那長著藍色長腿的是索馬利亞鴕鳥。“要是沒有這條河,桑布魯就不會有這麼多獨特的動物。”

走近一看,翰文發現了褐色之水的緣由。桑布魯的土壤呈紅色,河床也是,映著緩緩流淌的河水,便成了褐色的波光。其實,這裡的河水還是蠻清澈的。

道格看了看平板電腦,說GPS顯示阿沙卡家族就在前面不遠處,但似乎是在河對岸,他們得開車過河,再往下游開。

“這附近沒有橋,我們得找個安全的地方過河。”納姆朱一邊沿著河岸往前開,一邊說,“這裡的河水雖然不深,但有很多地方是淤泥,車子一下去就會陷在裡面。”

他們看見一群細紋斑馬和幾隻長頸鹿在河邊喝水。長頸鹿個子太高,得先叉開兩條前腿成大八字,再探出長長的脖子,伸頭到河裡喝水。翰文架上攝像機,拍攝長頸鹿喝水的場景。

看見車過來,警惕性很高的細紋斑馬轉身逃進了灌木叢中。長頸鹿卻總是那樣優雅,不緊不慢地喝足水,一隻接一隻蹚水走到河對岸去吃合歡樹上的葉子。河水不深,剛剛沒過長頸鹿的腳背。

納姆朱停下車,仔細觀察長頸鹿 水的河面,又下車去到河邊使勁在沙地上踩,然後回到車上說這裡的土太鬆軟,還得往前走。

車子沿著河邊繼續行駛。轉過一個彎,納姆朱突然急剎車,並且熄了火。站著拍攝的翰文身子前傾,眼看就要摔倒,雪顥站起來,一手摟住他的腰往後拽,一手抓住三腳架,他才沒倒下去。後面的皮卡車也緊急停了下來。

納姆朱回頭輕聲說Sorry,然後指了指前面。

翰文抬頭望去,兩百多米遠的河對岸,十多頭大象正在河邊喝水。只見一頭大象用鼻子伸入河中吸水,再昂起頭,捲起鼻子把水送入口中,還有部分水沿著嘴角漏了下來。

翰文將攝像機對準象群拍攝。他發覺這群大象同以前看過的所有大象都不一樣,成年大象的牙都特別直特別長,在正午的陽光照耀下閃爍著白色光芒。

翰文想起了二十多年前擺放在祖父房間紅木架上的象牙,也是這麼長這麼直。小時候他喜歡坐在木地板上長時間地看那些牙雕,驚奇這麼精美絕倫的人物和動物雕像是怎麼雕出來的。那時的他不知道,每一根象牙的背後都有一個悲傷的故事,想必祖父也不知道。祖父痴迷於象牙雕刻,但他並不是一個內心殘忍的壞人。相反,他是一個天性仁慈的佛教徒,在“文革”中飽受摧殘也沒有指證其他藝術家,晚年長期吃素,還定期給院子附近的流浪貓狗送吃的。

道格指著象群中個頭最大、象牙最長的大象對翰文說那就是阿沙卡,非洲大象之王薩陶的女兒。

雪顥說阿沙卡是她姐姐,年齡比自己還大兩歲。

翰文拉近鏡頭,看見阿沙卡的脖子上戴著一條寬寬的皮帶,下端扣著個小盒子,應該是GPS項圈。

阿沙卡腳邊有一頭很小的小象四腿跪在河邊,鼻子和嘴都伸進水裡,翰文轉頭對雪顥做了個詢問的表情。

“那是阿沙卡最小的兒子,剛出生幾個月,沒學會用鼻子,只好將頭伸進河裡喝水。”雪顥說,“我們還沒給它起名字呢。”

“就叫它Haobro好了,”納姆朱說,“意思是顥之弟。以後誰在草原上見到它,就知道這是由顥照顧長大的大象。”

“謝謝納姆朱,聽起來不錯。不過我想用一箇中國神話人物給它命名,彎弓射太陽的后羿、在月宮中砍樹的吳剛、手持金箍棒的孫悟空,你們覺得哪個更好?”

“好像都跟大象這個種族不太搭界,你們的神話中有像赫拉克勒斯那樣的大力神嗎?”道格問。

“中國古代神話中有很多力氣巨大的天神,如撞斷天柱的共工、銅頭鐵額的戰爭之神蚩尤、力能舉山的誇娥,不過他們的名字用英語讀起來非常拗口,他們的故事在英語世界也鮮為人知。”翰文說。

“共工?蚩尤?誇娥?我一個也不知道。”道格說,“咱們再想想,也許在拍攝結束之前我們能給小象找到一個好名字,幫助它在中國獲得成千上萬的粉絲。他們願意來這裡看它,而不是去工藝美術商店買昂貴的牙雕。”

翰文正要說話,納姆朱又用手指了指河對岸。翰文調整鏡頭,重新對準象群。只見阿沙卡伸出長長的象鼻,在河中探了探,伸出一條前腿踩在水中,踩穩了又伸出另一條前腿,接著兩條後腿輪流下水。它在水中走了兩步,回頭揚起鼻子呼喚,但翰文聽不見聲音,估計如道格所說,大象之間的交流用的是人類聽不見的低頻聲波。

最小的小象小心翼翼地踏入了水中,跟著媽媽往前走。其他大象也一隻接一隻地下水了。大象的確是很有靈性的動物,從它們過河的組織就能看得出來。大小象間隔、頭尾銜接,斷後的是一隻體型龐大的公象。

翰文讓鏡頭跟隨象群移動,拍攝難得的大象過河場景。

突然,阿沙卡停下腳步,抬起頭,張大耳朵四處張望。納姆朱指了指兩側。翰文用目光仔細搜尋,發現象群左側的河面上湧起四五道水紋,右側的河面上也有幾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水底快速遊動。

“怎麼回事?”翰文小聲問。

“鱷魚。”納姆朱小聲回答,“它們來偷襲象群,不過阿沙卡已經發現它們了。”

翰文拉近鏡頭,對準水紋,但沒看見鱷魚,只見水紋快速前進,離象群只有幾十米了。

阿沙卡回頭低吼了一聲,這次翰文聽到了。它又用象鼻碰了碰小象。小象立即捲起鼻子使勁往前跑,其他體型稍小的大象也跟著小象朝著河岸猛跑。

阿沙卡、斷後的公象還有其他幾頭體型龐大的大象並沒有跑,而是分成兩隊朝著水紋來的方向散開,一邊用象鼻吸水朝著水紋噴射,一邊用前腿使勁跺河底,一時間水花四濺,濁泥滾滾。十幾道水紋停了下來,片刻後變換隊形朝著跑在前面的小象繼續前進。阿沙卡和其他大象也變換隊形,組成半圓形一邊往前走,一邊噴水跺腳。

看起來平靜無比的河面原來是萬分兇險的角鬥場,翰文一邊拍攝一邊琢磨。非洲大草原上的河流,肯定沒人敢隨便下河游泳,沒人知道鱷魚藏在哪裡,即使是奧運游泳冠軍在這裡也肯定遊不過鱷魚。剛才長頸鹿過河時也沒有看見鱷魚呀。難道是鱷魚覺得胖乎乎的大象好欺負,在水底開了個遠端電話會議就發起了集體攻擊?

納姆朱、道格和雪顥都站起來緊張地盯著河面。水紋還在前進,大象還在噴水跺腳,小象們已經開始爬上河岸了。就在最後一頭小象上岸時,突然從水中躥出一條鱷魚,咬住了它的後腿,把它拖入了河中。

“呀”的一聲大叫,雪顥用手抓住了翰文的胳膊。正在全神貫注拍攝的翰文覺得胳膊被雪顥捏得有點疼,但他沒有掙扎,繼續穩定鏡頭對準河面。這樣的鏡頭實在太難得了,即使是探索頻道的《動物世界》也不一定有大象大戰鱷魚的大片呢。

小象奮力掙扎,更多的水紋在靠近。翰文的手心裡也捏了一把汗。只見阿沙卡衝上前,伸出鼻子捲住了鱷魚,使勁一拉,把它拎出水面。鱷魚吊在半空中,但它並沒有松嘴,小象也跟著屁股朝上出了水面,頭在水中不停擺動。這時,斷後的公象上前用鼻子捲住小象被鱷魚咬住的腿。阿沙卡猛一甩頭,鱷魚的嘴離開了小象的後腿,拉出兩條血槽,血滴在河面上,染出一幅血腥而恐怖的畫面。

阿沙卡用象鼻全力把鱷魚甩了出去。鱷魚飛出十幾米遠,啪的一聲掉在水裡,濺起一大片水花。其他水紋停了下來。小象站起來,一瘸一拐地爬上河岸,仍在全身發抖。其他小象圍過來,不停用鼻子撫摸它,似乎是在安慰它。

其他大象已經上岸了。阿沙卡和斷後的公象一邊四處張望,一邊倒退著爬上了河岸。阿沙卡站在河邊看了好一會兒水面,見不再有什麼動靜,才帶著象群離開。

“好驚險的一幕。那隻斷後的公象叫什麼名字?”翰文問。

“Mountain Bull,翻成中文是山牛的意思。”雪顥說,才發覺她的手還抓著翰文的胳膊,趕忙鬆開,臉上飛起了一朵紅暈。

翰文調轉攝像機,對著鏡頭說某月某日發現大象之王薩陶女兒阿沙卡家族過河,阿沙卡和山牛大戰鱷魚等等。

象群沿著河邊慢慢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吃草。納姆朱下車從後備廂取出三明治分給大家,然後開著車,慢慢跟在後面。

在一片野草茂密的地方,象群停了下來。納姆朱熄了火,停下車,用望遠鏡觀看了一會兒問道格,那頭叫蒙嘉的小象後腿還在流血,要不要幫它塗上止血藥。

道格接過望遠鏡仔細看了看說暫時不用,蒙嘉是肌肉受傷,流的血不是很多,如果黃昏時分它還在流血再去幫它。

“如何幫小象上止血藥?”翰文放下吃了一半的三明治,開啟攝像機,對著道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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