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大勝。
靈一宗弟子們外出戒嚴後,紅燈籠垂掛著,散幽幽光澤。
山齋裡,僅剩下李玄,花曉盈,水誠子等三人。
李玄道:“季長風沒有來。”
花曉盈目光溫和地看著他,在她眼裡,李玄真就是個很有本事的後輩,這總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亡夫。亡夫年少時豈不是也如這般年少有為,品德上佳?
自亡夫死後,她心已枯,而支撐她的兩件事:一便是好好照顧女兒,二則是壯大紫霞峰。
女大當嫁。
而於修士的漫長壽元而言,若是錯選了一個道侶,那後果遠比凡人嚴重。
花曉盈也一直操著老母親的心,在默默幫女兒物色道侶,如今她看這義子的目光著實有幾分看女婿的神色。
不過風夢柔倒是挺麻煩的。
她一時間也不敢亂拆,生怕惹了李玄不開心,只得慢慢再看了。
作為一個過來人,她知道“熾熱的情感,往往來得快,去的也快”。
諸多念頭閃過,花曉盈忽地有些暗暗失笑,心中自喃道:‘大難當頭,你怎麼還想這些?’
她抬頭看定李玄道:“若風雄意說的都是真話,而掌握那傀儡之術的又是黎山六盟盟主家的大公子季長風。那麼,這季長風便當是魔人熊。”
水誠子思索道:“那麼大一個妖魔,生活在黎山六盟。那些道友怎會沒有半點現?”
李玄道:“人皮。”
水誠子若有所思,旋即恍然道:“也對,裹著人皮,怎生辨得?除非是修行不到家的妖精漏了陷,這才會被現。
而如今看來,這位季長風絕對是修行圓滿的大魔,否則不至於太史峰主,燕峰主都變成了他的熊傀啊。”
青氅修士一聲嘆息,然後又道,“那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
他年歲雖長,但作為一個“基本上吃著自家資源,且十年才外出正常交易一次”的修士,他對於“處理事情”的手段其實還停留在“幼兒期”。
簡單點說,其實無論他,還是花曉盈,若是剝去這一身力量丟到大胤朝廷裡去,怕是根本活不了多久。
李玄想了想道:“不如先去通知宗主吧,畢竟門中生了這麼多變故。”
花曉盈看著他,柔聲道:“玄兒連番大戰,當是早就累了,不若先休息。這些雜事先讓我們老東西來處理,待明日,或是有了訊息,玄兒再來看看。”
李玄看著年輕的義母,心裡好笑,不過他也知道修士年齡真不能透過外貌判斷,於是轉念想了想,道:“我聽義母的。”
李玄走出此間門扉時,外面猶在落雨。
屋簷下,一具具新死的妖魔之軀,死狀恐怖。
李玄走了兩步,忽地皺了皺眉。
他目光盯在那些妖魔之軀上。
那魔血,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稍稍想了想,有了猜測:‘人魔熊和熊傀的關係,應該與黑山鼉與豬婆龍一樣。’
久藏的疑惑此時又被喚醒。
‘那人魔熊是把自己的精血分給了熊傀嗎?可如此一來,它自己不是弱了麼?每損失一個熊傀,它就會弱小一分。
這怎麼可能?
這從邏輯不合。’
‘那麼’
李玄凝視著那些屍體,默默道:‘是在養血麼?以傀儡,或是子妖魔之軀,蓄養精血,然後再由自己吞噬?’
這個答案更符合邏輯,可卻缺乏證據。
李玄搖搖頭,把這些雜念先甩掉。
他有一種隱隱的預感,這一次遇到妖魔,或許會棘手到了極致。
先便是這妖魔的性子。
霸氣,卻不乏隱忍。
今日若是換個妖魔,十有八九就來了,但季長風卻沒有出現。
可同時,它卻又大手筆地派來了諸多熊傀。
其次
之前與黑山鼉一戰時,他尚且還能感到豬婆龍的魔氣。可這一次,他卻全然沒有能察覺到這些熊傀的魔氣。
換句話說,這些鬼東西就算站在他面前,除非他貼近了去感知,否則也完全無法分辨。甚至是那魔人熊本體,說不定也是如此。
當然,他,以及他的惡鬼其實也是同等效果。
他自從洞悉了“生命表象”之後,他甚至能將力量完全收斂,同時讓自己外表呈現出徹底的人類特徵,便是和娘子行房中之事應也是無礙,只不過能不能再孕育後代卻是未知,想來應該不行。如此,他的魔氣同樣能夠很好地遮掩起來。
看來魔氣散,只是低等妖魔的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