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褚肆,你總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我的褚蝴蝶,是天下間最好的夫君。”
天下間最好的夫君...褚肆從未想過自己在阿沅心中是這樣的兒郎,他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
天下間最好的夫君...褚肆忽地像是被懷裡的阿沅所裹挾,不然,為何他周身覆蘚的沼澤地,開出了滿園的芙蓉花。
恰在此時,月亮西行,照出的光束打在夏梓沅身上,蒙上了一層模糊朦朧的羽衣,美若青山神女。
此情此景,褚肆動從心起,將阿沅扶起,兩額相抵,說話間唇瓣若即若離:“娘子謬讚了。”
他只是將僅剩的良心分與了阿沅,他沒這麼好的。
夏梓沅任由他說著,溫存了好一會兒才拍了拍他的肩膀,顧自仰躺在籠子裡,舉頭望明月。
阿沅“拍了拍”你破碎的靈臺糖衣,祝褚肆早日康復。
脫掉舊時裳,罩起心上裝。
褚蝴蝶,我們,再來過啊。
褚肆見狀,也平躺了下來,像是習慣了束縛的鳥兒,安然地待在這一片小天地裡,不問世事,只做天地的寵兒。
染髒了的袍子上,是兩人緊緊相牽的手。
望著這滿天的星宿,夏梓沅不由空想著,夜之上,天機外,法門中,是誰在主這荒誕的沉浮呢?
她轉而側身,正中褚肆多情又專情的桃花眸裡,月光有些吝嗇,他那處盡是陰影,她這裡倒全是亮光。
一半各一半,劃分的徹底。
春之頌後,山海各有歸期,不必移山闊海,也不必填海造山,正同她一樣,不必完全消除他的黑暗,只需吸收他一半的陰影,染黑自己。
一半各一半,是晦,是朔。
夜香撲面,夏梓沅冷得一縮,她說:“我們回去吧。”
“好。”褚肆起身,挾著她踏過天塹,落到平地。
光禿禿的黃梅枝上,僅留了一盞亮著的宮燈,照著離人迴歸的方向。
東方,是太陽昇起的地方,屬陽,為尊上。
火星高傲,蠶食鯨吞著寸尺間的風漩兒,不計莞枯,那滋生的情愫,也助長了火焰的勢頭,髣髴又在燈框的護惜下安然弄舞。
三千繁華景,竟不敵一盞手提宮燈。
褚肆一手握弓一手握鐮,格外優容地蹲下了身子,他說:“公主,上來。”
他的笑如此晃眼,如天上虹,撕扯著她的陰霾。
她握緊了手中的宮燈,陡然想起了上次在山林裡,她負著他在雨裡前行,那日雨水將衣裳沖刷得透頂,她屢屢脫力。
星移斗轉,他們竟變換了位子。
恰時,好感值:75%
木雁之道,龍蛇之變,她很是懂時務,輕笑著趴在了他的寬肩窄腰上,俯帖耳道:“褚蝴蝶,謝謝你。”
褚肆微躬著腰,巍山負新月,秉燭夜遊,輕笑向東行。
瘴霧盡散。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