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路?自我進了宮,闖進這死牢,就沒想過活著出去。”
“嘖,春夏姑娘這話可別讓皇后聽到了,皇后待你如此好,你就一點也不後悔今日的舉動嗎?”唐雨喬仍是沒個正經樣。
春夏身子一怔,後又破釜沉舟道:“本就是利用,談何後悔。”
“這麼說,你是不打算棄暗投明了,想來也是撬不開你的嘴了,既如此,在下只好送你一程。”
唐雨喬將那把十三行牙雕扇扔到了四方桌上,抽出長刀迎上她的短匕,一擊一擋,一進一退,打得過於火熱,不像是修羅場,倒像是調戲姑娘的歡場。
褚肆沒了耐心,下令道:“殺了她。”
“得令。”沒了促狹的戲弄,唐雨喬將刀耍得快比旋風,也沒怎麼凌虐,一刀抹了女子的脖子。
淅淅瀝瀝的血自脖子處滴落,血流得很快,也沒痛幾時,春夏便暈沉沉地倒了下去。
黑色的衣帽垂落,烏黑的亮上除了一枚金累絲珍珠釵,再無一物了。
眼底的光漸漸消散,春夏卻覺得從未有過的鬆弛,比鳥還要自由。
恍惚間,有人問她:“宮裡不是個好地方,你當真願意一輩子束縛在這裡嗎?”
皇宮再大,也是個華麗的鳥籠子,她們從來都不由己,誰會願意在一個鳥籠子裡度過一生呢。
從前在主上手下做一個籍籍無名的武士時,她對立功一事躍躍欲試,可真入了這皇宮,她生厭了。
走路、吃飯、睡覺都要戴著面具在人的眼皮子底下,不能做錯一點,活像個傀儡,她不願意在這裡待著。
可後來,她現這裡有一隻華美無雙的鳥,這隻鳥待她極好,犯了錯不罰,說說好話便給獎賞,推心置腹地與她交好。
她對這籠子,好像也沒這麼討厭了。
蝴蝶與狸奴都敢待在這籠子裡,她又有何不敢呢。
可是啊,終究是立場不同,從一開始就錯了。
帝后歡好後,她用了手段,在娘娘今夜的飯食動了手腳,足以讓皇后破身後覺醒體內的蠱蟲,今夜,她就要承受拆筋動骨之痛。
這個時候,娘娘不比她輕鬆,她的死亡很快,痛苦不多,馬上就要掙脫牢籠了。
可那隻籠中之鳥,要痛徹一夜了。
執行任務前,主上交於她兩個任務,一是要確保娘娘誕下與陛下的子嗣,可第一個因為事突然,要推後,只能將這第二個提前了。
說到底,她只是個下人,也不知主上的目的究竟是何,無從追蹤,只能聽之任之。
其實,她無比羨慕聽雨和冰月,她們的立場縱然與陛下脫不開關係,可到底不會傷害到娘娘。
她便不一樣了。
檻花籠鶴,到底無法活得肆意。
地上的人沒了生息,唯有頭上的釵子,金絲做託,珍珠為上,反著亮光,證明著有人曾經存在過。
一條微無其微的生命逝去,並未改變死牢內的劍拔弩張。
唐雨喬撇過臉去,不再看那朵凋零之花,他質問著蘭榷,似有誘哄:“蘭榷,你忠心侍奉的人不計後果地要殺你,你還要替其賣命嗎?”
地上的血流淌到了蘭榷腳下,他移了移步子,任由那條血河自在地淌著,垂合上了眼:“今日的局,是你們設的吧,獄卒的話意在挑撥,春夏當也被你們騙了去,與我反戈相向。”
唐雨喬道:“你便這麼相信你的主子?耳目被捉到,尤其是這麼重要的耳目,任誰都會想著去滅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