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團滅劉黑塔

小說:蒼生為念 作者:暮鴻雪

打走狗皮帽子,張國輝馬上叫齊人手。兄弟倆略作商議,邵勇當仁不讓,開始分兵派將,準備晚上的大行動。

天擦黑,一顆晚星飛上樹梢,四下裡靜得嚇人,人馬的腳步聲驚起了宿棲的鳥,驚叫著掠過灰沉沉的夜幕。張國輝叫人從生產隊趕來兩輛大車,都是一馬一騾,一個車老闆。邵勇和連雙也都跟著,分頭到事先約定好的人家裝車。

車轔轔,馬蕭蕭,張家寨內雞鳴狗叫,人語喧譁。非但不揹人,還使勁折騰,生怕人不知道。張國輝和連雙看著嘈雜的場面,一個愁得直皺眉,一個急得直跺腳,不知道邵勇葫蘆裡到底賣的啥藥?可出於對邵勇的信任,倆人都不便深問,只任著邵勇性子來。

車裝完,夜未央,張家寨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夜裡十點鐘,張國輝叫齊人手,抄傢伙,趕上車出。馬裹足,人銜枚,一行人輕手輕腳,出了張家寨。邵勇擎著火把,走在隊伍的最前頭。

夜黑如漆,伸手不見五指。幾點寒星,被刺骨的小北風吹得直搖晃。打起的火把,在漆黑的曠野上忽忽閃閃,如同神兵下界。跨過村前河上的石橋,再走二三里,就上了通往城裡火車站的公路。可就在邵勇這批人馬來到橋頭時。一聲呼哨響起,從河道的茅草叢中躥出三十幾號人。

這夥人佔住橋面,忽地打起手電,刺住人的眼睛。手電的光圈,一一在邵勇他們的臉上停頓一下掃過。邵勇眯了眼睛,待手電光從眼前移開,定睛觀瞧——儘管天黑,但從模模糊糊的身形判斷,為不是旁人,正是本地一霸劉黑塔。

劉黑塔看準了對面情勢,人不多,不到二十個人。他這邊人多,又是有心算無心,氣勢陡地漲到十分。不等邵勇這邊問話,他大咧咧撇嘴罵道:“媽了巴子,張國輝,給臉不要臉!讓你自賣土豆,不是俺劉黑塔怕你,是念你是條漢子。可你胳膊肘向外拐,幫著外地佬偷偷摸摸搶俺嘴裡的肉,就休怪俺劉黑塔心狠手辣!”

一點不差,雖然天色昏暗,對方手電刺眼,看不清面目,可劉黑塔的聲音摻不了假。張國輝早有準備,儘管對方人多勢眾,他卻根本不在乎。他擠到邵勇身前,嘿嘿一樂,“劉黑塔,少放你孃的羅圈屁!誰規定張家寨的地界歸你管了。你還知道有王法嗎?有共產黨在,佳木斯這塊天就變不了。”

張國輝墩下手中的傢什,“退一步說,你咋知道,這車上運的是土豆?難不成你的鼻子比狗鼻子還靈?”

“媽了巴子,張國輝,少他媽跟俺打馬虎眼。你以為俺劉黑塔不在村裡,就不知道你們揹著俺,都在幹啥?告訴你,要是沒三把神砂,也不敢倒反西岐!黑燈瞎火,天寒地凍,弟兄們大半夜守在這兒,你以為好玩啊?!現在是你們乖乖把外地佬和車留下,還是弟兄們打你們個哭爹喊娘?一分鐘,選一個吧!”

劉黑塔篤定車上有貓膩,暗想:你張國輝麻袋套小牛,跟俺裝犢子!小樣,你嫩著呢!既然這回落在俺手裡,非治你個服服帖帖不可!省得以後給佬子攪禍禍。你張國輝就是隻敗家雞,專叨自己家園子裡的菜。不把你收拾住,俺劉黑塔的名還立得住?

“劉黑塔,俺也告訴你!不管車上是啥?我張國輝做事,從來由我不由天,你算老幾來管我的事兒?!”張國輝並不示弱,心中暗罵,你劉黑塔吃的是百家飯,跟咱老百姓客氣點,掙點好處費也就罷了,可你背飯桌子討飯——跟我擺啥譜?!討飯就得夾緊尾巴,別裝大尾巴狼。今天有邵勇和連雙壓陣,張國輝擺出一副魚死網破的架勢。

劉黑塔聽張國輝口氣不小,根本沒把自己這夥人放在眼裡,頓時火大。如果一個小小張家寨都彈壓不住,那以後自己在佳木斯還咋混?如果像張國輝這套號的都敢站出來頂著幹,日後還有俺劉黑塔的好日子?想到此處,劉黑塔咬著後槽牙,瞪起三角眼,握緊了手中的殺豬刀,恨聲罵道:

“媽了個巴子!張國輝,老子以前不動你,是不想撕破面皮。陽光大道你不走,專揀眼前的獨木橋。不是有句放嗎?好良言難勸該死鬼。那就只有一個法子,打!打到你服!”

張國輝也不孬,衝著自己這夥人喊了聲,“佈陣!”說了這麼多廢話,還不如干一架。東北人豪俠,能動手的就別動嘴。費半天唾沫,得多少棒子麵?張國輝帶來的十幾個人聞風而動,各持棍棒鍬釵,按陣法在橋頭站定。劉黑塔是個渾人,不認得,可邵勇認得。張國輝擺的是明將戚繼光的鴛鴦陣。這陣法想必是在軍營裡練過,回鄉用在對付地痞流氓身上,倒也算物盡其用。

劉黑塔瞪著眼罵,“媽了巴子!唬誰呢?弟兄們!給俺往死裡撩唄!”

劉黑塔傳下話去,雖是一群烏合之眾,也嗷嗷叫著,給自己壯聲勢。畢竟人多,一人一嗓子,聲音彙集起來,在黑夜裡山響,傳得老遠。

一方攻,一方守就要打交手的千鈞一之際,劉黑塔隊伍後面響起了槍聲,十幾道黑影,從河對岸堤壩外樹林裡兜了過來。劉黑塔回身拿手電照。包抄過來的人,也打手電與劉黑塔對射。劉黑塔眯起三角眼仔細觀瞧,嚇得腿肚子軟,糟了,人保組!

劉黑塔滿頭黑線。前面是張國輝和邵勇,還有他帶來的十幾號人,後面是十幾號持槍的人保組。他想都沒想,縱身從橋上跳下去。橋下的河水結著冰。雙腳要落在冰面上時,一個鷂子翻身,半跪下來。

劉黑塔人在半空中,後面又有幾道身影緊隨他跳下。劉黑塔從半跪直起身,邁步想跑。一道身影快似閃電,人在空中,腿呈剪刀,一腳重重地蹬在了劉黑塔的後心窩。劉黑塔嗓子眼甜,一口老血湧上來。心下暗叫不好。他知道,這口血要是吐出來,元氣就傷了。伩著身體強橫,他硬是把湧到嗓子眼的這口血嚥了回去。身體就勢向前翻滾。可就在他鯉魚打挺起身時,又把一腳踹回到冰面上,手中的殺豬刀脫了手。沒等劉黑塔看清是誰暗算自己,一隻大腳踏在了他的胸口。

“別動,再動,小心狗命!”劉黑塔這時終於看清來人,大高個,粗眉大眼,高鼻方口,正是自己今晚要收拾的外地佬邵勇。邵勇哈腰解下劉黑塔的褲腰帶,把劉黑塔的雙手捆了,又解開他鞋帶綁住雙腳。劉黑塔團伙本是烏合之眾。槍聲一響,早嚇得魂飛天外。劉黑塔一跑路,更是群龍無。除了幾個骨幹,緊跟劉黑塔企圖逃走。其他人,都扔了手中的砍刀、鳥銃,束手就擒。

邵勇把劉黑塔拖拽到人保組跟前,劉黑塔自知人保組恨透了自己,苦於拿他不著。今天落到人保組手裡,準沒好日子。可他深恨張國輝和邵勇等人,到了人保組面前就囔囔:

“政府,俺今天無過,俺今天有功。俺是帶弟兄們堵截投機倒把壞分子的,是見義勇為……”

“劉黑塔,少他媽血口噴人!誰投機倒把?誰橫行霸道?讓人保組一看就知道!”張國輝不聽劉黑塔再囉唆,向邵勇交代,“邵勇!把這小子拎到車前。弟兄們把車上麻袋裡的東西倒出來。”

張國輝拍了拍劉黑塔的腦袋。人群分開,邵勇解開劉黑塔腳絆兒,押著劉黑塔和人保組來到車前。藉著手電,劉黑塔看清了,從麻袋裡倒出來的,根本不是土豆,而是餵馬的草料。

“不對政府!他們耍詐!這大半夜倒騰草料幹啥?”劉黑塔頓時明白,他被張國輝和邵勇擺了一道,可他仍大聲吵吵著。伸手拍了拍劉黑塔,如同吃了苦瓜的臉,張國輝開懷大笑,“真是個棒槌!為了釣你這條大魚,引你上鉤啊!”

張國輝自肺腑地大笑,是出於對邵勇的欽佩和感激。直到劉黑塔被拘,他才弄懂邵勇這一通騷操作。邵勇叫來狗皮帽子,用反間計,故意洩密。怕劉黑塔懷疑,在張家寨大張旗鼓,弄得雞鳴狗跳,路人皆知他要走了。同時,事先讓自己派人,把劉黑塔的行蹤,報告給人保組。

自己和邵勇壓車走大路出村,偷偷把麻袋裡的土豆換成了牲口草料。連雙則壓車繞小道去往火車站。劉黑塔與自己打交手。危急時刻,公社人保組現身。時間算的分秒不差。

張國輝連夜送邵勇奔佳木斯,回到家已經是凌晨,躺下迷迷糊糊睡到中午。媳婦張靜上前把當家的搖醒,把從炕蓆下翻出的十張大團結遞給她看。媳婦不說,他也猜出了八九分,邵勇走前留下的。別看邵勇年紀不大,為人處事卻老成持重,心裡對邵勇愈敬佩。

第二天一早,邵勇和連雙帶著土豆,在張軍輝的安排下上了火車,如同南遷的大雁,遠走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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