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亦文說道:“二大娘,四姨父人也不錯,過年時候那五塊錢,都還我了。”
二大娘挺直了腰板:“你說出大天來,我都不信!
“錢到他手,還能給你吐出來?”
錢亦文笑道:“真事兒,不信你問英子。”
二大娘瞧向了英子。
英子說道:“真還給他了,我親眼見的。”
“啥時候事兒啊?”
“就上回我們回來的時候,半路上碰上的。”
二大娘尋思了一下,說道:“一年有十二個月都等米下鍋的手兒。
“五分錢到他手都得買口酒喝,他哪兒整的錢?”
錢亦文說道:“人家在他侄兒那裡,打石頭掙的。”
二大娘不言語了。
雖然,這個臉姜德旺算是圓上了,可他在二大娘心目中的形象,還是無法改變。
“二大娘,我找他有點事兒。”錢亦文說道。
二大娘說道:“往東頭兒走,把頭兒第一家……”
尋思了一下,又說道:“嗐!你就看哪個房子破,那就到他家了。”
錢亦文一邊往外走一邊想:這話聽著這麼耳熟呢?
這不是去年我跟李長豐說的話嗎?
“媳婦兒,跟我蹓躂蹓躂去?”錢亦文回頭問道。
還沒等英子回答,二大娘搶先說道:“可別跟他去!
“那屋,造的沒樣兒,壓根兒就進不去人!”
“走吧!”錢亦文說道,“進不去屋,就在外邊待一會兒。”
世間事物,不全是美好。
光盯著美好的,忽略了事實存在的不美好,不應該……
快要出村了,錢亦文找到了姜德旺的家。
二大娘的描述也算是恰如其分,比他去年住的房子還要破……
目測一下,房前屋後至少支了七八根柱子。
可是,看上去還是沒有一點平衡感……
踩著生長茂盛的荒草,兩口子走進了院子。
錢亦文喊了兩嗓子:“四姨父……四姨父……在家嗎?”
窗戶上,姜德旺的半張臉,從塑膠布上的大窟窿裡探了出來:“誰呀?”
這情景,嚇了英子一大跳……
“四姨父,是我!”錢亦文走近了些。
“呀!”姜德旺一下子縮了回去,起身下地,跑出屋外。
這院子,好像得有一年沒來過外人了。
“你咋來了呢?”
姜德旺一邊捻著紙菸,一邊熱情地招呼錢亦文和英子進屋。
姜德旺說:手卷唾沫粘,賽過活神仙……
走到門口,英子朝著屋裡一看,皺起了眉頭。
錢亦文停住了腳步,對英子說道:“媳婦兒,你看四姨父家那兩壟羊角蔥長得多好。
“你薅點,一會兒回去卷幹豆腐吃。”
英子答應了一聲,朝小園走去。
找了半天,也沒找著門兒在哪兒……
牆都沒有,要門幹什麼?
錢亦文跟著姜德旺走進了屋子。
這屋子,難怪二大娘說,還真是沒法兒看。
一進門,腳下軟軟的,就是柴禾。
再往前看,柴禾堆連著灶坑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