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阮大驚,全天下只有他一隻寵物還沒爬上主人的床榻。
拋下面色驚疑不定的妖皇,她去寢宮的路上順帶逛逛妖宮。
踏出宮殿時見到宮牆一側的樹光禿禿的,樹葉早就落了個精光。
悽風刮過,小顆雪粒子飄到韶寧掌心,她下意識摸上腰間的木偶,他們在雪中離別,如今相遇,又是冬雪。
她問身後的魏枕玉,“幻境花費了我多少時間?”
他脫下外裳披在韶寧肩上,“三個月。”
三個月的時間,人間走過半輪秋,入了凜冬。
“你一直在陣法外等待嗎?”
魏枕玉在陣法外佈陣,所佈陣法需要源源不斷的靈力輸入。她進去了多久,他就在雪中站了多久。
韶寧踩著灑了幾把雪粒子的石板路往東邊走,魏枕玉執傘走在她身側。
他輕聲應答,她仰頭,身旁人手中的傘偏了大半在這邊。魏枕玉脫去了外裳,淺色的衣裳一側沾著細雪。
韶寧攏緊他的淺綠色的衣袍,待踏上走廊淋不到雪後,一隻手試探性牽上她的手。
她扭頭,對上魏枕玉琥珀色的眼睛。
他目光中帶著不安,見她看過來時想鬆手,意識到韶寧沒有顯露出嫌棄,他收緊五指,將她的手包裹在掌心。
韶寧回頭,和他並肩走過狹長的走廊,走廊盡頭種著在迎雪盛開的紅山茶。
它耐寒不畏冷,在霜雪中開放得淡雅矜持。
山茶樹後躲著兩隻赤金奴,它們的尾巴纏繞在一起,依偎著一起看雪。
似乎是偷偷跑出來相會的小情侶。
魏枕玉心有觸動,欲言怕驚了它們,他落步輕緩,隨韶寧走下臺階。
牽著的手被他換作了十指相扣,這樣的姿勢不便於為韶寧撐傘,她沒鬆開手,說雪小不需要傘。
“好。”
離宮殿還有些距離,雪落到絲間,兩人沒有再說話,牽著手一路走到白頭。
......
韶寧腰間掛著的木偶不能說話,默默忍受同僚撬自己的牆角。
想到戚靈脩在韶寧身邊見過的那些男人,比之前白玉京的二十六個夫侍更棘手。
木偶思緒萬千,他用太初這個名字登上天梯後,靈巔眾神總找他問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其中就包括關於這位同僚的。
不止一位女上神找他問過太易上神的擇偶標準。
彼時的他七情六慾漸消,加之對男女之情的瞭解少之又少,只能搖頭表示不知道。
有次他對一位多情的女上神勸道,‘此人表面是端方君子,實則霸道專權,與上神性子不和,若結為夫妻,恐生嫌隙。’
女上神笑,對他眨眼睛,‘我就喜歡霸道的。’
當時的他還以為那位上神眼睛抽搐了,後頭才知道她是在對自己拋媚眼。
想必在魏枕玉那邊依舊是如此。
聽說好幾封情書都被魏枕玉一本正經地當做公務處理了,被神暗地裡罵他是不解風情的古板子,這些事也就作罷。
後頭二十七窺視天命,只看到輪迴重啟而終止,因為他的魂魄已經承擔不起更多的代價。
木偶不開心,同僚竟會纏上自己的妻主。
魏枕玉把韶寧送入內殿後,識趣地沒入裡屋,轉身去了偏房。
趁韶寧洗漱時,木偶艱難地爬上床榻,和前世一樣睡在床上等她。
雖然現在是木偶,行不了暖床的義務。
想起方才的魏枕玉,木偶面無表情,猜想難道妻主今生多了興趣愛好,也喜歡霸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