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胡說，我從未想過當族長，那是我兄長的事，我之前只想當個帶兵的將軍保護我族人，後來被廢了手腳眼睛，我便沒了念想，桑伏這些年能帶著你們好好過日子，是他的本事，我感謝他。”
洪垌知道父親想將族長之位傳給自己，但他真沒想過當族長，當將軍多自在，比被禁錮在那個位置上好多了。
弋紅飛提高聲音：“即便他勾結倭人？”
“慎言，這事還沒查清楚，別到處亂說！”洪垌雖然見過那個被關地牢的倭人，但只聽那人一面之詞，他並不會因此就懷疑桑伏。
“垌哥，若桑伏二十多年前就與倭人有勾結，你還會覺得他可信嗎？”
“你說什麼？！不可能！他不可能那麼做，他……”洪垌下意識否定，卻突然想起一個可能，話就直接哽在了喉間。
他確實想不出桑伏勾結倭人的理由，但父兄們相繼戰死，他也被弄成廢人，族長就順理成章落到了桑伏頭上，他成了最大受益者。
洪垌將這種荒謬的想法強壓下去，雙眼緊盯著弋紅飛問道：“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就在裡奚族那裡，你只需要跟我走一趟。”
弋紅飛方才那話其實只是她猜測的，但勤雁閣就在那裡，只要將洪垌引去，他見了那裡情況，即便知道她話裡的水分，也不會再繼續無動於衷。
就這樣，弋紅飛用半真半假的訊息，將洪垌騙去了裡奚族的方向，並在路上與其他趕往裡奚族的佔玥族人相遇。
洪垌稍微做了變裝，遇到他們的人都只注意到了弋紅飛，胖嬸子倒是多看了洪垌幾眼，總覺得他看起來很眼熟。
“這不是紅飛麼，好些天沒看到你，原來是回族裡去了啊，那是誰啊？你家親戚嗎？”山花嬸子拉著弋紅飛語氣親熱，她們在黑石城的家離得不遠，平日裡總喜歡湊一起閒聊，倒是有幾分交情。
弋紅飛嘆了口氣，無奈道：“也算是親戚吧，他是我大兒媳的二叔，他之前走丟了個女兒，聽說裡奚族那邊救出不少人，他就急著要過去看看，我那大兒媳不放心，又知道我師父在那裡，就央求著我同行。”
山花嬸子聞言同情地看了眼洪垌，從懷裡摸出那張名單遞過去，“這是坪西壩出來的名單，你識字多，你快幫他看看吧，若名字被畫了叉，也能先安慰他幾句。”
弋紅飛接過名單一看，目光迅從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上滑過，越看越心驚，怒意也越來越盛。
桑伏那個混蛋，到底禍害了多少人啊！
洪垌見弋紅飛氣得手抖，心中已經有了預期，但真正看到名單那瞬間，還是震驚得無法言語。
特別是看到其中幾個名字時，差點沒忍住直接罵出來，桑伏竟然連立下戰功的將士都禍害，他到底怎麼當族長的？
等等，這也太離譜了，會不會是溫雲昔故意偽造的，目的就是為了取桑伏而代之，畢竟那個苧覓是被送到青竹醫院的，特刊是他們印的，那個勤雁閣也是溫雲昔現並公佈的，來來去去都是出自溫雲昔示意，很難不讓人如此懷疑。
一行人渴望親眼見證，只在第一晚休息了兩個時辰，剩餘的時間都在趕路，如此日夜兼程，第三天清晨就到了落雁彎，他們到時，那裡已經被層層保護起來，要進去的人必須經過嚴密檢查。
“排這麼長，要等到什麼時候去啊？”
山花嬸子望著看不到頭的隊伍，忍不住抱怨起來，她們連夜趕了幾百里路，就是想快點看到那個勤雁閣，哪知道近在咫尺了，還得排隊。
“紅飛啊，你可是溫神醫的徒弟，就幫我們去說說吧，真這麼排下去，指不定又要花費好幾個時辰。”
弋紅飛點頭，帶著洪垌往前走，剛走到第一層關卡就被人橫槍攔住，“過來幹什麼，排隊去！”
“這位朋友，幫我通知一聲吧，就說二十三帶著重要的人來了。”邊說邊從領口掏出那張竹牌給守衛看。
守衛都是水依族人，正好看過那些小大夫的竹牌，知道弋紅飛那片並沒有作假，便讓一人進去通知。
很快，石長老便匆匆趕來，她見過弋紅飛，也知道她後來成了溫雲昔第二十三個徒弟，便將她往裡面領。
“等等，我同路的還有五百人……”
“那不行，一次不可能進得了那麼多，你若不想立即進去，也可以回去排隊。”石長老不等弋紅飛說完，就直接拒絕道。
弋紅飛想了想，湊到石長老耳邊低語幾句，又朝洪垌揮揮手道：“你先進去吧，我回去陪著山花他們一起排隊。”
石長老仔細打量了洪垌幾眼，親自帶著他往勤雁閣走去，她其實也是今早才到，對這裡並不算了解，為了能將事情說得更清楚明白，她特意讓谷瑕也跟著過去。
谷瑕得到石長老的授意，從踏進勤雁閣開始，就滔滔不絕地為兩人仔細說明起來。
“桑伏給落雁彎打造了個逼真的鬧鬼傳聞，入口處放了雜亂石頭，只有每晚子時才會開啟迎接客人，前來的客人們都會披黑袍帶鬼頭面具，進入通道後還需要出示信物。”
三人穿過昏暗的過道進入亮堂的大廳，谷瑕繼續道：“每當有客人前來，這裡都會遍佈訓練好的男男女女，客人只要願意，隨時都可以欺身上去，無論期間手法多麼粗暴，那些被訓練得乖巧的人都不敢有分毫反抗。”
洪垌目光掃過大廳，即便此時沒有谷瑕說的那些人在，他也從那些沉積的斑駁痕跡中，想象得出是何種荒誕的景象。
披著人皮做著獸事，嚎叫著露出最噁心的面容，恣意凌虐別人，享受著控制別人的感覺。
接下來又去了珍稀展品區，賭區，刑區以及鬥獸場，甚至還被帶去了屍坑，谷瑕沒有絲毫保留，將他看到的，知道的，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兩人。
最後，谷瑕將他們帶到了牢房前，“桑淼他們就關在倒數第二間，只要不傷人，問什麼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