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是劉國璋勾管了今科的關防和檢視查驗,還定下這些讓他們不滿的規矩,剛才熙熙攘攘的聲音,一下子低了許多。
劉二郎,說不讓你進貢院,你真就進不去。
他說到真做得到!
你就算去告御狀也沒用,人家現在在官家面前正當紅!
不少人從牛車裡鑽出來,老老實實走進步行的隊伍裡,繼續向貢院走去。
“三郎?”趙五側過身子,向車裡詢問著。
“我下車,趙五跟我進去就是。錢六、孫七在外面等著。”
“三郎,要不我找人說通一下。小的在禁軍裡認識些朋友。”孫七說道。
“我現在是開封士子趙凱。”
“明白,三郎不想引人注意。”
趙楷下了車,趙五提著木盒緊跟其後,很快就融入上萬的貢生隊伍中。
“劉二郎下令隔著三條街就全部下車,步行排隊,接受檢視查驗?”楊戩皺著眉頭問道。
“是的郎君!”楊袏應道,“禁軍那邊傳來的訊息,關防三天前就開始佈置,但是檢視查驗舉措,昨晚午夜才下達的。具體負責的禁軍,是二更時分才指定的,緊急培訓了兩個時辰。”
“查得很嚴?”楊戩眯著眼睛問道。
“非常嚴。可以說是從上到下,從包袱到木盒,全部都要過一遍篩子。不要說小抄,一隻蝨子都不要想混進去。”
楊袏看了看楊戩,有些擔憂地說道:“郎君,劉二郎突然來這麼一出,恐怕大有文章!”
“肯定大有文章!查出夾帶小抄,順藤摸瓜就能查出有人賣考題。”楊佑在一旁不以為然地說道,“郎君,楊三才,趙四喜在汴京悄悄賣考題,訊息靈通的人物,都有耳聞。
劉二郎手下有數千紅纓黨眾,腳店走卒,酒樓勾欄,遍佈汴京,肯定知道這個訊息,也肯定能順著這條線,摸到了高密郡王府頭上。
梁內相一死,劉二郎儼然成了東宮頭號大將。
徹底打垮三大王,穩固東宮之位,是劉二郎分內之事。而今嚴格校視查驗,郎君,屬下覺得這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楊袏摸著沒有鬍鬚的下巴,“你這麼一說,十分有道理。只是我在想,要想打垮三大王,朱勔和田文豹案裡就該下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楊佑嘴角輕笑了兩下,“老袏,郎君不是說過嗎?朱勔和田文豹兩樁案子,要致人死地,只能裝一個人進去,不是蔡太師就是三大王。
蔡太師已經圖窮匕見,劉二郎肯定是先剷除最大的威脅,把三大王放在一邊。現在機會不是又來了...”
楊袏幽幽地突然插了一句,“如此說來,劉二郎對東宮的忠心,也就那麼回事。”
楊佑白了他一眼,都是社會上的成年人,忠誠是怎麼一回事,心裡要有數。
楊戩舉起手,示意兩人不要出聲。
站起身來,揹著手,來回地走了幾圈。
“楊袏,跟我進宮去,帶上那棵南海血珊瑚。楊佑,你留在府上,繼續留意貢院的訊息。”
“是。”楊袏楊佑連忙應道。
楊袏抬起頭問道:“郎君,這棵血珊瑚獻給哪位貴人?”
“聖人想要一棵,想了很久。”
楊袏心領神會道:“小的明白,小的再給添上十二匹成都百花蜀錦。聖人上月說她宮裡缺幾匹帷帳,蜀錦最好。”
楊戩和楊袏走後,楊佑回到自己的院子裡,叫人送上一桌遇仙樓的四樣菜,還有兩瓶那裡新出的醴泉酒,準備小酌一上午,等著貢院的“好”訊息。
兩刻鐘後,有小廝跑進來。
“爹爹,親爹爹,貢院門口打起來了。”
楊佑眼睛一亮,酒杯狠狠地在桌子上一頓,“好!好戲開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