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年33天(1 / 2)

在寒如冰窖的家中,吉野驚恐地倒在地上,雙腿往後蹬地,幾下就退到了牆角。

曾在吉野私存資料中看過奶奶照片的妻子更加慌張,蜷縮在吉野身旁,一個勁地尖叫。

“我不報警了,您走吧!”吉野顫抖著說道。

“那怎麼能行,”

穿著警服的奶奶從沙上站起身,邁著矯健而詭異的步伐,走到兩人身前,俯下身子,她臉上每一道皺紋的深溝裡都透著陰森,

“每一次報警都要認真處理啊,要不然怎麼對得起那些死去的冤魂呢。”

一整晚,吉野都在配合奶奶做筆錄。

對方問的很細緻,半夜的敲門聲是幾點響起來的,響了幾次,監控錄影裡為何什麼都沒有看見,公司門口的條幅是以怎樣的方式展開的,騷擾電話的號碼是多少,預定殯葬和女郎上門業務的電話又是多少。

這實在是詭異至極。

警察的調查結束之後,吉野沉默下來,陷入了難以自拔的悲涼之中,目光也變得呆滯。

妻子好幾次呼喚吉野,他都毫無反應。

但事實上,吉野什麼都知道。他只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他的意識被困在了頭腦的狹窄監牢裡,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身體被隨意擺佈。

他曾無數次試圖衝出監牢,尋找那些大名鼎鼎的陰陽師、巫女,來驅走惡鬼……

每一次,他憤怒地大喊大叫,抬頭卻看見奶奶那張滿是皺紋的臉,像一尊巨型浮雕一樣飄在半空中,陰森森地盯著自己,他頓時手腳軟癱在地上。

毫無辦法,只要他睜開眼睛,總能看見那座老奶奶的巨幅雕像,無法描述的壓迫感自雕像之中散開來,讓他的意識漸漸狂。

妻子對此全不知曉。

一個夜深人靜的晚上,吉野忽然在她面前喃喃自語,“老婆,我們欠了這麼多的錢,該怎麼辦啊。”

此時,棲身於自家腦袋裡的吉野忽然想到,這句話會不會是老奶奶身前對自己老伴原封不動講過的?這般一想,實在令人細思極恐。

妻子道:“你不是說,那是完全沒有的事嗎?”

吉野卻說:“要不然,一了百了吧?”

腦袋裡的吉野神情僵硬至極。

第二天清晨,吉野早早起床,把妻子的手辦玩偶當成了兩個人本不存在的兒子,送到了壽町街的救濟站,對玩偶說:

“爸爸可能要出一趟遠門,爸爸不在的日子裡,你就住在這裡。”

說完,又進去和救濟站的工作人員仔細交代了一番,搞得工作人員一頭霧水,差點給精神病院打電話求助。

把玩偶放在救濟站之後,吉野徑直回到家,對妻子說道:“我們上路罷。”

妻子立刻失魂落魄,跟著吉野走出了門。

很快,同吉野一樣,妻子現自己被困在了腦殼的監牢裡。她扭頭看向吉野——不知從何時起,吉野上半個腦袋變成了透明的,一根根黑色的細絲從他的頭頂均勻延伸下來,一直到鼻子附近的位置——

這使得他的腦袋看起來很像一個詭異的鳥籠,下半邊是正常人類的臉,上半邊是黑絲鳥籠,裡面困著一個和吉野面容一模一樣、只有一個手指大小的男子。

此刻,男子正趴在黑絲的邊緣,滿臉絕望看著她。

“吉野?”妻子驚叫道。

吉野痛苦地哭嚎起來。

緊接著,妻子看到了漂浮在兩個人身體中間的巨大浮雕,老奶奶陰森的面容猶若鬼魂死而復生。她立刻手腳冰涼,如同墜入冰窖。

吉野和妻子的身體一前一後,不受控制地來到了里美奶奶出事的地鐵站。路上一句話都沒有講。

走進地鐵站,吉野六十三歲的哥哥早就等在了這裡。這些年來,哥哥一直失業在家,以彈子房賭博為樂,生活費全靠吉野資助。

吉野看向了哥哥,哥哥的腦袋也變成了詭異的鳥籠狀,臉上露出麻木的神色,滿眼空洞,彷彿靈魂已脫離肉體。

鳥籠裡的哥哥驚恐地看著吉野,又望了望半空中恐怖的巨大浮雕,“吉野!這是怎麼回事。”

“都是我的錯!”

吉野淚流滿面。

三個軀殼並肩走到候車站臺。

老奶奶陰森的巨大面孔就浮在站臺上空,冷漠地注視著人腦牢籠之中的三個人。

四周佔滿了等候的乘客,卻無人能夠看到它。

一趟地鐵疾馳而來。

吉野的身體說道:“跳吧,跳下去,就沒有苦惱了。”

說完,神情一鬆,跳了下去。

在跳下去的瞬間,吉野重新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試圖轉身抓住站臺,但他懸在半空,毫無辦法。

他奮力回過頭,現妻子和哥哥正在面無表情地往前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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