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雷·維勒利斯。”
伯洛戈不明白,“提起他做什麼?”
“因為瑟雷的經歷與你很像,”瑪利亞微笑,“你們同為不死者,也一同追逐著美好的東西,更有趣的是,你們同樣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美好的事物。”
瑪利亞繼續說道,“瑟雷不懂,所以他肆意妄為,可以輕易地愛上每個他見到的女人,像個飢餓的流浪漢,來者不拒,企圖在她們的身上找到自己渴望的美好。
而你,伯洛戈,你也不懂美好的事物究竟是什麼,可和他不同的是,你拒絕所有人,以免她們走入你的內心。
當然,也可能是你見過了真正的美好,她的離去令你痛苦萬分。”
伯洛戈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此刻他已經隱隱猜到瑪利亞要說什麼了。
“他不懂愛,為此抱著那虛假的愛意,投身於任何一人的懷抱裡,試著搞清楚它到底是什麼,你也不懂愛,因而你拒絕任何人的靠近。”
瑪利亞說,“你是個發育不良的人,只有搞懂什麼是愛,我覺得你才會下定決心,為了什麼而戰。”
伯洛戈強硬地回答,“我就是在為了滅絕魔鬼而戰。”
“仇恨是個不錯的動力,但它會逐漸扭曲我們,你需要些更高尚的理由。”
瑪利亞的眼前閃過了耐薩尼爾的身影,眾者早已推算出了耐薩尼爾的種種轉變,這也包括了他知曉秘密戰爭真相時的反應。
“更高尚的理由,比如?”
“比如為了這個世界。”
“這個詞彙太宏大了,”伯洛戈搖搖頭,“我不在意這個世界,我甚至不在意我鄰居的死活。”
瑪利亞清了清嗓子,她語氣莊重道,“那麼換個說法。”
“為了這有你所愛之人的世界。”
伯洛戈閉上了眼,腰板也彎了下去,手肘拄在膝蓋上,頭顱低垂著,像是位受審的犯人。
“是眾者的推算嗎?”
“是的,”瑪利亞直接肯定道,“經過推算,你負擔了太多的壓力,心智處於負荷狀態,而你又是一個不願多言的人,尤其是關於內心的這部分……你需要一些激勵與鼓舞,重振士氣。”
“你讓我想起來了我從軍時的上級,”聽到這,伯洛戈笑了起來,“每當我們沒有勇氣衝鋒時,他就會說些激勵的話,接著我們就腦子一熱,衝向了死亡,現在回顧起來,還蠻蠢的。”
不等瑪利亞說些什麼,伯洛戈繼續說道,“我是魔鬼、嫉妒的利維坦的選中者,我身上具備著他的加護·吮魂篡魄。”
伯洛戈問,“你應該知道加護所帶來的詛咒吧。”
“與原罪截然相反的詛咒。”
“對,就是這樣,”伯洛戈點點頭,複述起了他所面對過的原罪們,“暴食者永不飽食,貪婪者絕不滿足,怠惰者不可停歇,歡欲者永恆麻木。”
伯洛戈低聲道,“那麼嫉妒呢?”
瑪利亞給予回應,“嫉妒者渴求卻不可得。”
“意識到這一點後,我開始害怕了,”伯洛戈說,“我或許永遠無法得到我想要的,那麼如你所說,我就算得到了所謂的愛意,恐怕它也會很快離我遠去。”
伯洛戈想到了阿黛爾的仁愛與關照,這種恐懼感迅速蔓延,彷彿有蟲群爬過伯洛戈後脊,尖銳細小的肢體帶來令人尖叫的酥麻感。
“說不定她已經離去了。”
伯洛戈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弱了下來,一想到這樣的可能,他變得惶恐不安,內心充滿愧疚。
不知不覺中,伯洛戈已踏入了魔鬼設下的困境內。
“我嘗試控制我自己,不去渴望任何事,但我又意識到,‘停止渴望’本身也是一種渴望,我再怎麼令內心安寧,終究會有人來擾動這一切,令我重蹈覆轍。”
伯洛戈聲音裡帶起了怒意,“那麼你覺得我該怎麼做呢?眾者,用你那龐大的算力幫幫我吧!”
四周的溫度瞬間提高了些許,伯洛戈看不見,但他知道,是眾者那臃腫不堪的軀體,正因過度的計算而過熱。
幾秒後,瑪利亞開口道。
“答案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嗎?伯洛戈。”
伯洛戈愣了一下,他自己給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