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頭緊蹙著,額間皆是冷汗,病成這般卻還為她安排起身後事。
樂嫣幾乎是哀求他,「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
「你若真是去了,我去哪兒都是一樣,又有什麼區別?就當是我求您了,母親丟下我了,您也要丟下我不要了嗎……」
「我究竟是哪裡做錯了?老天要這般懲罰我?」
樂嫣幾乎有些神神顛顛地,一會兒拿著帕子給他擦拭額角的汗水,一會兒又湊去他的面上,一點點親起他來,輕輕抱著他哭泣。
她貼著他冰涼的面頰,「您冷嗎?您是不是冷?我這樣貼著你,你就不冷了……」
他垂落的睫羽間微顫,鼻尖皆是她身上淡淡的幽香。
見她狼狽可憐的模樣,終是心軟了下來,終究是捨不得。
「你別哭,你將奏摺抱過來,念給朕聽。」
皇帝卻不知,這一次的退讓,叫她留在宮中,終究釀成大錯。
……
自北境起兵,國內旱災,民心不穩,局勢一絲一毫的動盪都不容小覷。時局順勢紛亂,難以容整,北境日日又軍情急報,南邊亦不曾安息。
安定二十餘載的中原,隨時又有可能拉開戰爭帷幕。
奈何接連幾日,帝王輟朝。
宣政殿中諸臣苦盼許久,卻依舊不見帝王,反倒是日日不離皇帝身側的尚大監。
「陛下有令,朝中政務文書由尚書臺送往顯陽宮中,由陛下親批。今明二日,暫且休朝。」
朝中諸臣一聽此言,頓時議論紛紛。
日前帝御駕滄州遇刺一事鬧得沸沸揚揚,他們自是知曉。
帝駕隨行衛士禁衛幾批前往,斬殺刺者怕是足足有百人。
朝中有過短暫的紛亂,可皇帝一連兩日正常上朝,甚至一連安排北地調兵,任用數十位將領,授符節令。
關於皇帝遇刺重傷的傳言被壓下,朝臣自然以為陛下只是輕傷。
怎得時隔幾日,病情反倒還嚴重了?一連三日都無法臨朝?
諸臣心中慌亂,紛紛追問道:「尚大監,陛下可是龍體有恙?」
所有人側耳傾聽。
尚寶德掩著陰翳的眸光,勉力笑道:「陛下龍體安康,諸位大人勿憂。」
「那陛下何時臨朝?如今朝中事情可是多,每日都有軍報……」朝中重臣皆是如此追問,武將們更是急的吹鬍子瞪眼。
尚寶德只得硬著頭皮:「陛下需靜養,待三五日後太醫令瞧過能走動了,便自會臨朝。」
……
金龍盤柱,天花瀝粉貼金,風吹起鑾鈴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