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軒。
皇上和端妃相攜而來。
端妃不解今晚年世蘭為什麼在皇上面前為惠嬪說盡好話。
察覺惠嬪必然有哪裡不妙,端妃跟著皇上一併來到碎玉軒。
果然,已過巳時,碎玉軒裡靜悄悄的,下人們不見蹤影,唯有正殿有燭火燈光閃爍,惠嬪的侍女採月站在殿前守夜。
見皇上來了,採月臉色大變煞白一片,軟軟癱在地上,一時間竟不能出聲。
皇上眯著眼睛,耳邊隱隱聽見有些奇異的聲音,他一時竟呆愣住了,回過神壓低聲音,叫人看住採月,捂住她的嘴巴不準說話。
採月也不掙扎,眼神空洞無光,好似剛才就神魂不在了,過了好一會兒整張臉流滿淚水,不知是在為自己哭還是為家人哭。
小夏子自覺派人把守住門,也不敢跟皇上進去,在能聽見裡面聲音的位置站住,等待皇帝傳召。
端妃定定地站在原地,更是心慌意亂,多年古井無波的心裡也生出滿當當的不敢置信。
她抱著要為惠嬪解圍的心思來,卻不想捲入了一樁絕對無法抽身的事情中。
她完了!
她以後絕對不可能被皇上允許出宮一步,甚至會被強行病逝,帶著熱氣的風吹過,端妃卻渾身冷汗直冒。
皇上沉默拉開門扉,他走的很慢,要不是門拉開時帶過的風,他以為此刻會在一場夢境中。
身為天子,天下臣民之主,他從未想過有人敢如此侮辱他。
看到真相的那一幕,他並未表現出暴跳如雷,但眼底越發冰冷。
惠嬪和溫太醫被驚嚇到,溫太醫立刻滾下床在一旁跪著,額頭汗液直下。
惠嬪攏了攏褻衣,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默不作聲。
對峙片刻,皇帝吩咐小夏子帶人將溫太醫蒙面,拉下去亂棍打死,拖到亂葬崗,必定要人親眼看他被野狗啃食。
聽到心上人要受如此嚴酷的刑罰,惠嬪還是安靜坐著,沒有為其求饒,只是滑下一滴淚。
皇帝的聲音似乎是從九天寒獄中傳來,“你似乎並不傷心。”
“他死了,我必然是要隨他去的,又有什麼可傷心的,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怎麼會懂凡夫俗子的愛?”
無可抑制的憤怒在他的血管裡奔騰翻湧,他默默咬著這個字眼“愛?”
皇帝用盡力氣狠狠甩了惠嬪一個巴掌。
惠嬪的臉即刻變腫了,嘴角溢位血液。
“即日起,惠嬪病逝,沈家人會在發配邊疆的路上被強盜盡數殺了,一個不留!”
皇帝輕描淡寫的聲音傳來,惠嬪不可置信地大喊:“不!你不能這麼對我的家人,他們對你忠心耿耿!不,不……”
皇上不知是怎麼回到養心殿的,一路上好似沒有碰到一個人,小夏子囑咐太監們完成皇帝的命令,自己遠遠跟著皇上。
小夏子只希望皇上不願此事鬧大,不會處置太多人,但是碎玉軒的人恐怕有死無生了。
———
惠嬪一夜之間突然病逝,連個葬禮都沒有。除了皇上下旨:不準永壽宮的人知道。
其餘人私底下議論紛紛,尤其是太后,拖著病體來質問皇上。
皇上不過只說了一句話,太后便啞口無言,怔怔回到壽康宮,一時間病得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