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之後各人的排名徹底定下來了,申長柏被分配到翰林院,做些整理文件、抄寫史書之類的小活。
申長曜進士出身,禮部指派他去翰林院進修或是六部實習。
只是無論他去或不去,都並未強制要求。
長曜按時點卯幾日後,就被太子調到東宮做屬官,只用算些日常開支賬目,現在又是清閒下來。
這些日子華蘭回申府住,對婆家說是給老太太侍疾,實則老太太精神得很,日日和她的舊友賀老太太談心。
讓華蘭回府是為了給她調理身體,早日生育。
申華蘭自從嫁過去後,只得一女,日日被婆婆立規矩,同時管著入不敷出的忠勤伯爵府,不但心力交瘁,還貼補了嫁妝,可謂人錢皆失。
不過從上次長曜在外聽說此事,特意上忠勤伯爵府喝了一杯茶,伯爵老夫人收斂了許多。只是叫王大娘子知道了,雖然感激長曜為華蘭出頭,但不願意讓華蘭失去管家權利,如今華蘭仍然管著伯爵府。
而說到老太太舊友,這賀家上一輩是醫官,可丈夫兒子都早逝,只留下幼孫賀添文,賀老太太帶著兒媳、幼孫做醫藥代理生意謀生,某種程度上已算是商賈。
本朝並不歧視從商,可也不算有體面,這賀家人心心念念想與官宦人家做親家,不過一般官宦家庭根本不會下嫁自己的女兒。
這次申老太太相邀,賀老太太想著申家可是有三位姑娘雲英未嫁,立刻帶著孫子賀添文來了申府做客。
賀家家世算不上好,可賀添文為人重情,醫術精湛,日後前程可期。
申老太太就想撮合他與明蘭。
這時長曜收到了請帖,正是上次景崇所說永昌伯爵府吳大娘子舉辦的馬球會,邀請他去參加。
這份請帖長曜自己收到了一份,華蘭也給王大娘子帶來了一份。
———
郊外馬場。
吳大娘子擁有的這片馬場足有數十里大,遠遠能看見四周圍著高聳的黑沉木牆。
草地遼闊無垠,近看枯草中剛冒出新芽,遠看卻鬱鬱蔥蔥,翠綠一片,晨光照下來,散出淡淡的金光,風起草隨,碧波金浪。
東邊立了幾個看臺,隔了數個小間,官眷娘子或是年輕郎君們坐在其中,青藍色的簾子束起,只留了一道竹簾作為間隔。
長曜從馬上下來,只覺冷清的空氣沁人心脾,肺腑一清。
長曜剛剛站定,就發覺在場的人視線都投了過來,待他領著家裡人走近,眾人皆口呼萬安。
長曜頷首,讓他們都起來,今日是馬球會,不是正經場合,不必拘禮,只把他當作申家小輩看待就是。
長曜跟著作為主人家的吳大娘子,一路走到看臺坐下,有內侍放下高高的華蓋,悄然站在臺下。
長曜笑著說:“有勞吳大娘子。”
吳大娘子爽朗地笑了兩聲,伸手把後頭那個呆呆站著的年輕男子拽過來,介紹道:“這是我家的六郎,平日裡最愛玩這些雜七雜八的,今日殿下若有興趣,不妨讓這小子陪著?他玩馬球投壺之類的最是拿手。”
長曜抬眼打量這位梁六公子,梁含愣愣地盯著他身後不放,被吳大娘子拽了,才回過神來,恭敬道:“二殿下。”
長曜餘光瞟了一眼身後墨蘭,她手執素色蘭花扇,被看得眉眼低垂,半遮臉頰。
長曜道:“好啊,久聞梁六公子大名,今日有勞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