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沒法啊。她不能被左玉比了下去,她的人設不能崩。
看見張氏進來,左林也是嚇了一跳。
“夫人,發生何事了?怎臉色這般差?”
這些日子左林對她都很冷淡,這般關心的話還是頭次聽見。一時間,便紅了眼。
她心裡苦,心裡委屈,但這些苦,這些委屈卻不能跟左林說。只能強撐起笑顏道:“妾身看玉兒每日早起為亡母跪地誦經著實感動,便也天天陪著她一起誦經,為姐姐祈福。”
本以為左林會心疼,還會表揚她的賢惠。可哪裡曉得左林愣了下後,便十分安慰地道:“三人行,必有我師焉,這回我終於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
他欣賞安慰的眼神落到了左玉身上,“玉兒雖小,可因處處恪守禮儀,遵循聖人教導,現在連帶著家裡人也受到了影響,處處跟著玉兒學。今日我進門,所有下人都用古禮回應……好好好,越是鐘鳴鼎食之家越要守禮,玉兒,你做得好啊!”
張氏瞪大眼,心裡開出一片大草原,上有萬馬奔騰而過!
陪孩子唸經的人是我,給你先頭娘子誦經的是你現在的正妻,回過頭卻是表揚你亡妻的孩子,你這腦子到底是什麼做的?!
張氏氣呀,氣得心肝脾肺腎都疼。
頗有一種“為他人作嫁衣”的感覺。
但是理智告訴她,她不能有所顯露,她這會兒過來是有其他事的。
忍著心裡的酸楚,她強顏歡笑,“夫君說的是,咱們玉兒不但孝順還頗有君子之風。依妾身看,以後來咱家提親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也不知哪個幸運的小子能娶到咱們玉兒呢。”
本是說得客套話,可哪裡曉得左林卻當真了。
他蹙起眉,看著女兒安安靜靜的模樣,忽然感到一陣不捨。
這樣好的女兒怎能被豬去拱呢?要他看,他這女兒配太子還差不多,以後就該母儀天下的。
想到這裡,他便擺擺手,“玉兒還小,談這作甚?”
張氏愣了下,沒想到左林會這樣說。
“可,可夫君玉兒已經十三歲了。再過幾個月,就十四了,也該說親了。”
“咱們這樣門第的姑娘都晚嫁。雖說婚事操辦需要時間,可只要捨得花錢,真要辦起來也快。”
張氏這下繃不住了,嘴都氣歪了。
聽左林這意思是要風光大嫁了?
家裡的錢她的兒女也有份,怎能都給左玉?
“先看看也是好的。”
張氏道:“其實已經有幾家來問過了。晉安男家的夫人便來問過,還說若是能與之結親,便讓孩子們單獨在西跨院過日子,絕不會為難玉兒。”
“她倒真敢開口?!”
左林瞪大眼,“區區一個男爵也想娶我左林的女兒?玉兒可是嫡長女,不是庶女!”
“……”
張氏被掃了面子,也不願在這話頭上繼續了。她陪著笑,道:“是是是,妾身也覺得他們有些異想天開了。只是想到他們願意讓小兩口住西跨院,單獨開灶倒也覺得不錯……”
“不錯個屁!”
左林是武人,說話自然就沒那麼斯文。一生氣,市井俚語就出來了。
“哪家嫡子成親不是單獨住西跨院的?說了跟沒說一樣。單獨開灶?當家大權都在長輩手裡,讓兩個小輩怎麼單獨開灶?難不成還要咱們玉兒的嫁妝去補貼他們家兒子不成?
他們那個破屋子都幾十年沒修過了,一個男爵又沒多少收入,也就比一般人家好點。我們玉兒過去做什麼?幫他們修那破房子嗎?真敢想!我要能討到這樣的兒媳婦,我直接把人當祖宗供起來!嘁,就這點東西也好意思拿出來說,講得就跟開恩似的……”
張氏傻眼了,她不過就說一句,左林就這多意見,難不成左玉以後的婚事他要插手?
“那,那依夫君的意思……娶咱們玉兒起碼得是伯爵了?”
“那哪裡夠?!最少得是公爵!”
左林哼唧著,“我這好的女兒哪能隨便嫁了?家世門第、人品學問一樣都不能差了!”
張氏心酸死了,不想再拐彎抹角的了,直接道:“夫君,聽說明知先生願意教導咱們家的孩子了?您看……”
她將兩個兒子推了推,“能不能讓他也教教晉兒、申兒?”
“人家是當世大儒,本就是看在四弟的薄面上願意見一見摯兒與玉兒……”
“夫,夫君你,你說什麼?”
張氏吃驚地道:“還要見玉兒?”
“嗯。”
左林道:“四弟那點薄面不夠,他是出遊回來聽了玉兒的事後才願意見我的。”
左林摸了摸鬍鬚,略有些得意地道:“玉兒身為女子卻能仗義執言,還有向聖之心,明知先生很欣賞,便說要是真閤眼緣,兩個孩子想一起教。”
張氏又酸了。
她覺得自己今天心裡冒出的酸水都能用來醃酸筍了。左玉的名字竟入了大儒耳了?
“只教兩個孩子嗎?”
她酸溜溜地道:“不能一起教嗎?”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像明知先生這樣的人能看一眼孩子都是福氣了。你以為人家是冬天裡的大蘿蔔?人人都可以拜他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