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郕王朱祁鈺親自上門來接蘇常悅過去。由於老夫人剛去世,還在守孝期間,不易過分熱鬧,因此便決定把一切事宜從簡操辦。
或是等過一二年再辦儀式。
沒有人通知大小姐,又因為老爺暗中下達了命令,今日華安院一個人也不允許隨意離開
。
“郕王,老夫這輩子也沒有求過誰。”蘇直伸手扯住朱祁鈺,嘆息道:“小女不懂事,做了這等混事,還請郕王念及老夫的面子,多多包涵,對她好一些。”
朱祁鈺應了聲,牽著蘇常悅的手,從正門離開。
臨上轎時,蘇常悅透過紅方巾底下視線,看了眼倚在門外的爹跟母親,心頭一陣酸楚。
轎子顛顛晃晃,蘇常悅又覺得很想嘔吐,便倚靠著轎子選了一處舒服些的位置靠了會。
腦中思緒混亂。
隱約想起那一日嘔吐被現有喜以後,爹跟母親臉色都變難堪了。
爹好面子,不希望被外頭的人取笑,跟郕王商量,這才提前將她接去郕王府邸。以最簡的方式,她穿著嫁衣,紅方巾被她輕輕地扯起,令她自己能看清窄小的轎子,她的手腳覺得一陣陣涼。
每一陣嘔吐的感覺,都令她身心寒。
胡思亂想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方才感覺轎子停了下來。轎外有個婆子來牽她出轎,引著她進到一處陌生的宅院,蘇常悅透過紅方巾看到地上的碎石鋪墊成的甬道,看到邊上的抄手遊廊,隱約聽到有水流聲從石縫間流出,卻唯獨沒有看見郕王的身影,聽到郕王的聲音。
就好像原來外面騎著馬的人,就那樣憑空消失了。
屋內很安靜。
那個引她進屋的婆子說,“側妃,王爺他臨時有事,就不過來,你好好歇著,等過幾日事忙完以後,王爺便會過來瞧你。”
說完,也不等蘇常悅出聲,那婆子便離開了。
蘇常悅揭開紅方巾,看了眼陌生的屋子,三面牆粉白,冷冷清清的,靠牆有一處櫃子,上面整齊的擺放了幾樣陶瓷、畫卷。外間臨窗邊有一處木炕,蘇常悅受不了裡間的冷清,這間屋子一點也沒有新婚的喜慶感覺。
跟幼時幻想的成親,簡直是天差地別。
蘇常悅再也忍不住撲到床鋪上,伸手抱住枕頭,嚶嚶的低聲哭了起來。
屋門被推開,傳來一聲細碎的聲響。有腳步聲緩緩走來。蘇常悅這才緩緩地抬起頭,淚眼婆娑的看著眼前出現的人,安和郡主。
只見安和郡主眉眼間含笑,帶著戲虐的神色,靜靜地觀看著。
“不好受吧?”汪美麟笑語道。
蘇常悅抿唇,沒有吭聲。
汪美麟俯身,用染了鳳仙漂亮的指甲,輕輕挑起蘇常悅的下頜,盯著她水汪汪的一雙眼眸,慢慢的一字一句道:“以後有的是委屈,讓你受的,現在也別光顧著哭了。還是想想怎麼把孩子弄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