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不說。”單德全道“他說他要請訟師!”
杜九言很驚訝,“他有錢?”
單德全搖頭,“我沒答應。什麼人都能請訟師,這就是給我們添亂。”
“不講蘇八娘是不是他殺的,就這個放火,我就想踢死他了。”單德全特別生氣,尤其是常柳被抓到後,不哭不喊一臉漠然,彷彿這世上所有人都欠他一條命的德行,他就想弄死他。
“我去看看。”
一行人去了牢房,常柳坐在地上蜷縮著,聽到腳步聲抬頭看他們一眼,毫無情緒地道“我要請訟師,這是我的權利。”
“太祖立法的時候就規定了,就算是個十惡不赦的江洋大盜,也有權利請訟師。”
這一番話從常柳嘴裡說出來,讓杜九言很驚訝。因為常班主說了,戲班裡的孩子們都是他給啟蒙的,教的也只是識字而已。
至於讀書,他沒有錢買書,就算有心也無力。
所以,以常柳的見識和學問,這番話已經出了他的認知和高度。
“這話,有人教你說的?”杜九言問道。
常柳回道“不用別人教我,戲文裡什麼都有。”
戲文裡的話?杜九言蹙眉。
“你有錢嗎?”杜九言道“你的官司不好訟,訟費肯定很高,你出得起?”
常柳回道“這是我的事。”他抬頭看著單德全,“如果你們不給我請,你們也是違律。”
單德全開門要打他。
“打死他。”桂王道“出事我兜著,本王看這小子很不順眼。”
單德全真開門去打。
“不明不白的把人弄死了,那我們這段時間豈不是白忙活了。”杜九言拉著單德全,“給他請訟師,該去哪裡請就去哪裡請。”
單德全啐了一口,“小子,你要去哪裡請訟師?”
“燕京!”常柳盯著杜九言,“我要燕京太阿院裡的訟師。不高不低對付杜九言綽綽有餘。”
桂王一腳將門踹開,進去照著常柳就踹了兩腳。
“什麼東西,說話陰陽怪氣的!”
常柳被打的嘴裡都是血,冷笑著趴在地上,道“您可以打死我,反正都是死,被王爺打死也不虧。”
“我看誰敢給你辯訟。”桂王指著他道“還燕京太阿院,你要求還真高。”
燕京和西南一樣,訟行裡分四個院子,別是湛盧院、赤霄院、太阿院和七星院。
當年去邵陽和杜九言辯訟的季仲岸就是七星院的訟師。四個院本不分高低,但是每年會考核分排名,排名第一的院子第二年無論是院裡人的奉例還是訟案都是其他三個院子的一倍。
太阿院這半年排名都是第三,所以京中人都覺得太阿不如湛盧和赤霄。
“這是我的事。”常柳重複道。
杜九言拉著桂王出來,和單德全道“給他請吧,不要多廢話了。”
“你怎麼突然這麼好說話?”跛子問道。
杜九言凝眉,道“不知道,我有種很奇怪的感覺……說不清楚,就想要弄明白。”
單德全隨手指了個小捕快,“去燕京走一趟,告訴他們有人要請訟師,要是他們願意接,讓他們派個太阿院的訟師過來。”
“那案情能說嗎?他們肯定會問。”
單德全揮著手道“說!”
小捕快跑去燕京,直接找了太阿院的院長。
邵培懷十六歲考上舉人後,便入了燕京學習,所以他雖年輕但已經在這個行當做了二十年。早年間他生的英俊瀟灑,在訟師行當裡頗有美名,大約七八年前,他得了白駁風,周身面板黑白斑駁,容貌不俊後他就鮮少見人。
“戲班的案子你們查明瞭,兇手要請訟師?”邵培懷知道杭家班的案件,因為殺人手法精緻,他們私下裡也討論過,沒有想到抓到兇手後,居然還要請訟師,“兇手什麼意思,是認罪嗎?”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他揚言他有權利請訟師。”小捕快道“點名要太阿院的訟師。”
邵培懷想了想,頷道“這個案子比較特別,我要想一想,半個時辰後若是我們接了,我會派訟師直接去衙門。”
“好,”小捕快應是了,轉身就走了。
邵培懷去找申道儒,將此案說了一遍,“……這個案子確實有些古怪,對方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這樣殺人手法應該做不出來,原告想要訟的罪行也過高了一些。”
“殺人的手法不能成為判別兇手是否殺人的標準。”申道儒道。
邵培懷頷,“這個案子不太想接,輸贏的意義都不大。”
兩個戲班的戲子,社會影響力也不夠。
“原告訟師是誰?”申道儒問道。
邵培懷剛才已經問過了,回道“是杜九言。她一開始就參與了調查,所以我們真要去訟被告,贏她的機會也不高。”
申道儒否定道“我倒覺得可以試試。杜九言的能力有目共睹,你的太阿院裡的訟師,能和她堂上交鋒切磋,是極好的機會。”
“小訟師輸了不足為奇,畢竟對方是杜九言。可要是贏了呢?”申道儒道“遣送個資質好的,好好去調查卷宗,贏面至少有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