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律令駁雜案終定(1 / 2)

處理完和尚們,剩下的就是兩名僧兵了。

青木大膳接過排票後,這兩名僧兵的身份,就變成莊所差役們這個月的賞錢了。

不用人吩咐,北莊萬次郎就帶著其餘三名差役上前,將兩名僧兵按到在地,掏出繩索捆得結結實,兩名僧兵生的再魁梧有力,這時候也不濟事,戒刀昨晚被莊所差役收繳走了,不然也不會放心留外人在莊所過夜。

周圍十幾名獄卒、武士,按刀持棍,警戒在旁,想跑也無處跑,更何況剛才淨空和尚的模樣,更讓兩人不敢生出任何反抗之心,賣為奴,也比去直接被刺配去金山挖礦強,乾脆乖乖認命。

在山內通判這位郎官眼裡,僧兵之流還不如駿府名下的黔百姓地位高,那怕隸徒也是為駿府耕田納糧,猶有用處,而這些自持勇武,給僧人為虎作倀的僧兵,純粹就是破壞地方穩定的地痞流氓。

這兩年關東混戰,各家大名亂捕人取,集中賣,使得生口價格暴跌,現在行情一個年輕壯勞力也不過兩貫永樂錢,四個人也才八貫,實在沒被他看在眼裡,所以任由莊所賣。

高師盛想得卻是,要是能把四名僧兵保下,留在身邊當個隨從,也算勉強完成聚眾的第一步。

想通此節後,高師盛輕聲囑咐身旁瀨戶方久,讓他過去告訴北莊萬次郎四人,不可輕易折辱於那兩名僧兵。

獄卒將院內地面上血跡灑掃乾淨地,山內通判也開始在屋中問詢善光院院主證弘。“證弘禪師,兇手矢田作十郎本是三河善秀寺的坊官,因何會無顧來你善光院?”

“通判明鑑,我善光院本就是善秀寺名下的別院,於兩年前得上川家供奉,才在平山鄉開設廟堂,每年“三經”法會上寺都會派遣僧官前來為信眾講法,今年派來的正是矢田坊官,是以非是無顧而來。”善光院證弘暗中觀望半天,看出來這位山內通判大人性格剛強,斷案不留情面,對付這種人不能直面頂撞,而是要順著對方附和,將自家姿態放得很低。

“這麼說,此案與你善光院沒有任何干系?”

“人命關天,貧僧不敢妄言推諉。”善光院證弘不慌不忙地回話道“貧僧自知德行淺薄,自從開院以來,一直都是約束門下弟子在院苦修,從不敢去招惹是非,昨日命案生後,亦是心中深感惶恐,不知如何是好,今日郡裡派二位郎官前來審理此案,才覺送了一口氣!只是矢田坊官為何會拔刀殺人,事突然,我與門下弟子亦是不知原因,若是真的參與同謀,豈還會留在院中待罪,與矢田坊官一起逃回三河國不是更好?”

山內通判略微沉吟一下,證弘院主所說的確有道理,又見對方言辭誠懇,面露慚色,便就對此話先信了三分。

證弘院主偷眼觀察,見對方並未因自己的反駁,面露韞色,果然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繼續委婉的回答道“兩年前我善光院開設之前,便送上請奏,沒有郡守准許怎私自敢接受上川家的供奉?每年法會,亦是提前告知郡裡,法會當日也會請莊所差人前去觀禮。”

“可有此事?”山內通判向莊所差役問道。

“每次善光院經會,莊所都有派人過去!”巡視莊所轄區歸付盜管,青木大膳上前回道。

山內通點了點頭,示意善光院證弘,可以繼續說下去。

“後上川家改易引佐郡後,貧僧也是請前任莊頭野山右兵衛向郡中代問,我善光院可否繼續租用宅院,也是得到了准許的答覆。此後每年庸租金從未敢有絲毫拖欠,收據回執貧僧亦是保留院內,郡里名冊也當有記載,通判大人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我院中取來一看,便知貧僧所言是真是假。”

這是方才山內通判,質問淨空和尚,有關田產宅院所屬的原話,被他聽進了心裡去,現下拿來當做反作詰問。

“倒是不用如此麻煩,高莊頭請上前一步,我有話要問。”山內通判眉頭輕皺,覺得這個證弘院主才是真的難對付,但並未按照對方的要求來辦,而是要調取平山莊所收錄的卷宗。

高師盛聞言,步至堂前,躬身一揖,回話道“下吏在,不知通判有何事詢問。”

“方才證弘院主所言,你可聽見?”

“下吏全都聽見了。”

“那好!”山內通判端坐案後說道“證弘院主肯定言道,他院中與郡里名冊有各類文書,若所說不假,你平山莊所中當也有一份副本,你可見過?”莊所收到需要轉交給郡裡的各種公文後,都需要複寫一份留存,為的就是出現眼前這種問題時,以供查詢,佐證話語的真實性。

“請通判恕罪,下吏昨日方至莊所,還未將歷年儲存的公文卷宗全都查閱,所以不能肯定證弘院主所說為實,懇請大人允許我將卷宗帶到堂上,當堂查詢。”

高師盛所言,亦在情理之中,一上任就遇見命案,到任這一天半都在處理事情,回答不上來,並非有意懈怠公務。

山內通判並未苛責,只是道了句“可!”

高師盛領命暫退,不一會便帶人抬著兩個箱子上來,正是他昨日翻看卷宗的那兩個。

“各類文書都出自莊所書役室野平三之手,下吏斗膽,請大人再宣室野平三上堂協助,一同查詢。”

“準請。”依舊是回覆簡短。

室野平三慌忙上得堂前,俯身叩,山內通判,揮手示意,可以趕緊查詢了。

不多時,室野平三就從箱中揀選出十幾份文書,送上前去,他身份低微,沒有資格登堂入室,到了式臺迴廊前,自有小侍上前接過,轉送堂案,供兩位郎官查閱。

山內通判、松上刑錄兩人翻閱遍覽,眉頭皺得更深了,不是因為證弘院主所言,存在不實,而是文書全都齊備。

即便是地子錢,這類僧院可免的雜稅也都如數上繳,看著反倒像是假的。

寺院對於徵稅,從來都是想盡辦法逃避,善光院這麼老實繳納,反倒引人懷疑。

其實也好理解,駿府對寺家一向監管嚴格,淨土真宗在遠江國敷知郡沒有任何根基,只是不得不老實罷了。

“這些都是歷年的文書嗎?”松上刑錄放下手中的一份卷宗,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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