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海倫娜(1 / 2)

兩星期前

“你瘋了。”法里斯這樣說。他、戴克斯和我正盯著倉庫後面泥土上的足跡。我有點兒傾向於相信他。但這印跡不會撒謊,而它們透露了很多資訊。

一場戰鬥。一方身軀高大,另一方較矮小。小個子幾乎戰勝大塊頭,直到被對方打暈——至少這是我推斷出的情形,因為周圍並沒有發現屍體。大個子交戰方和一名同伴一起,把矮個對手拖入儲存庫房,然後騎馬逃走,從後牆上的一道門穿過。那匹馬腳掌上有維圖裡婭家族的徽記:無往不勝。我回想起廚娘那詭異的故事:他們戰勝了魔頭,勝利逃走。

即便在幾天以後,戰鬥痕跡還是清清楚楚的。沒有人打擾過這個地方。

“這是個圈套。”法里斯舉起火把,照亮空貨位的幽暗角落。“那個瘋瘋癲癲的廚娘是想把你引到這裡來,以便伏擊我們。”

“這是個謎題,”我說,“而我一貫都善於解謎。”這個謎題花費的時間要比平時更長——廚娘到訪的事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另外,一個老太婆面對三名假面人,談不上什麼伏擊。”

“她曾出其不意襲擊過你,對吧?”法里斯的牛啃草髮型膨脹起來了,他一激動就這副樣子。“她又有什麼理由幫你呢?你是個假面人,而她是一名逃奴。”

“她對院長可沒有什麼好印象,而且——”我向地面示意,“顯然,院長在隱瞞些什麼。”

“另外,這裡也沒有什麼埋伏跡象。”戴克斯轉身看我們背後牆上的門。“但那裡有條逃生之路,半掩於黑暗之中。這門朝東,每天只有一半時間在陰影裡。”

我向磚窯方向點頭:“那就是日夜不息的苦難之塔。多數在那裡工作的學者族,生死都在它的陰影之下。”

“這些印跡——”法里斯欲言又止。

“整個帝國只有兩個銀面女魔頭。”我說,“其中一個,那天晚上正被阿維塔斯·哈珀折磨。”哈珀……這麼說吧,沒有受邀參加這次郊遊。

我再次檢查印跡。院長為什麼沒有帶幫手?又為什麼不曾告訴任何人她當晚見過埃利亞斯?

“我需要跟凱瑞斯談談。”我說,“找出真相,看她有沒有——”

“這是個糟糕的主意。”我身後的黑暗中,有人不緊不慢地朗聲說。

“哈珀中尉。”我問候這名密探,一面瞪視戴克斯。他表情痛苦,英俊的面龐帶著不安,他本應該確保哈珀無法跟蹤我們的。“又在暗處搞什麼雞鳴狗盜之事。我猜,這些你都會向她報告吧?”

“我無須報告。你如果問起這件事,免不了要談及這次調查。如果院長試圖掩蓋這裡發生過的事,就一定有原因。讓她知道我們在調查她之前,應該先搞清她的底細。”

法里斯哼了一聲,戴克斯翻了個白眼。

很顯然,白痴。我本來就打算這樣做的。但哈珀並不需要了解這個。事實上,他越是把我當成白痴,就越好。他大可以告訴院長,我對她毫無威脅。

“別跟我說什麼‘我們’,哈珀。”我轉身背向他,“戴克斯,去檢視那天晚上的報告——看附近有沒有察覺過任何線索。法里斯,你和哈珀去追查那匹馬。它很可能是黑色或者栗色,至少也有十七掌長。奎因喜歡讓他的馬廄整齊劃一。”

“我們可以追查那匹馬,”哈珀說,“但是別惹院長,伯勞。”

我沒理他,翻身坐上馬鞍,徑直前往維圖裡婭府邸。

«««

我到達維圖裡婭府邸時還沒到半夜,這裡計程車兵人數比我前幾天來時少了許多。皇帝或者是找到了別的住處,或者就是已經離城。也許在某座妓院裡,或者是出門殺個小孩玩玩。

我被人簇擁著走過熟悉的走廊,有一會兒在好奇馬庫斯的父母。他和扎克都沒提到過他們。他的父親是西拉斯城北一個小村子裡釘馬掌的鐵匠,他的母親是麵包師。他們現在會是怎樣的心情呢?一個兒子被另一個兒子殺死,然後殺人犯成了皇帝?

院長在奎因的書房接見了我,示意我可以坐下。我沒坐。

我試圖不盯著看奎因桌子旁邊的她。凱瑞斯身穿一套黑色長袍,神秘的藍色文身正好在脖子那裡露出一點兒——在黑崖學院,這是人們眾說紛紜的話題。我以前見她都是一身戎裝。沒有武裝的她,顯得有些不起眼。

像是感應到了我的想法一樣,她的目光犀利起來。“我應該感謝你,伯勞。”她說,“你救了我父親的命。我並不想殺死他,但他肯定也不會輕易放棄維圖裡婭家族的控制權。幫他逃離城市讓他保全了顏面——也確保了家族權力的順利更迭。”

她才不是在感謝我。聽說父親逃離塞拉城時,她氣得要死。她只是在向我宣告,她知道是我幫助了他。她是怎麼知道的?說服奎因不要硬闖黑崖學院地牢救出埃利亞斯近乎不可能,而在看守他計程車兵鼻子底下帶他出城,也是我完成的最大難度的任務之一。我們很小心——豈止是小心。

“埃利亞斯·維圖裡烏斯從黑崖學院逃走的那天上午之後,你有沒有再見過他?”我問。她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

“沒有。”

“你有沒有見過學者女孩拉婭,你的前奴隸,自從她同一天逃離黑崖學院以來?”

“沒有。”

“你是黑崖學院院長,皇帝的參謀,凱瑞斯。”我說,“但作為嗜血伯勞,我的軍銜比你更高。你應該知道,我可以把你投入審判,逼你說出實情。”

“少對我耍威風,小丫頭。”院長軟綿綿地說,“你現在還沒死的唯一原因,是我,不是馬庫斯,是我還能用到你。”她聳聳肩,“如果你一定要審問,當然,我也會服從。”

我還能用到你。

“那麼,在維圖裡烏斯逃走的那天晚上,你有沒有在城市東牆下的一座貨倉裡看到他,跟他戰鬥,被打敗,然後被打暈,其間他和那名奴隸一起逃走了呢?”

“我剛剛回答過這個問題了。”她說,“你還有別的事嗎,嗜血伯勞?學者族叛亂已經擴充套件到西拉斯城。黎明時分,我要率領軍隊剿滅那裡的叛軍。”

院長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平和。但有一瞬間,她眼裡閃耀著某種東西,像是深井底部閃爍的一星怒火。它轉瞬即逝。我現在從她這裡問不出任何情報。

“祝你在西拉斯好運,院長。”我轉身準備離開時,她開口說話。

“在你走之前,嗜血伯勞,我應該祝賀你。”她允許自己露出一絲獰笑,“馬庫斯正在最後擬定他的誓約,你妹妹跟他的婚事讓他備感榮幸,他們的後代將擁有貴族血統——”

我出了門,穿過庭院,腦袋裡憤激到近乎噁心。我還記得自己問父親,他付出了什麼代價來換取我的自由。沒什麼大不了的,女兒。還有莉薇亞,短短几天之前,告訴我漢娜舉止很奇怪。像是她知道我們不瞭解的事情。

我推開衛兵,跳上馬背。我現在僅有的想法就是:不要是莉薇。不要是莉薇。不要是莉薇。

漢娜很強勢。她滿腹怨懟,脾氣火暴。但莉薇——莉薇她甜美、幽默又富有好奇心。馬庫斯會看出來,他會毀掉她。他享受這種事。

我到了家,馬兒還沒來得及停步,我就滑下馬背,推開前門——闖進滿是假面人的庭院裡。

“嗜血伯勞,”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您得在這裡等著——”

“放她進來。”

馬庫斯施施然走出我家的前門,我的父親和母親在兩側跟隨。血腥的天空啊,不!這畫面太噁心,我恨不能用鹼液洗眼睛。漢娜跟在後面,高昂著頭。她眼裡的神采讓我很是吃驚。那麼,是她嘍?如果是這樣,她為什麼還那麼開心?我從未在她面前隱藏過對馬庫斯的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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